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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渊后一怒
    场下一片安静。

    在场的江湖豪客,有些早已听到传闻:几大神游,在雪山之巅围杀了天都长老摇光。

    许多人并不知道摇光是谁,但那些有家传门世的,却是明白的很。长老摇光,那是比渊后还要恐怖的人物。可他们没想到的是,长老摇光便是凉州康王。而凉王萧离的正妃,正是老康王的独女。

    如今,凉王纳的妾,又正巧是渊后之女。若非喜帖是拓跋文阳发的,凉王搞了两个天都女人在身边,这心思就值得捉摸了。

    天一说:“和尚,雪山之战,是你传出去的?”

    不空和尚说:“你都说了我是和尚,和尚又怎么会那么多话。”

    天一哼的一声笑:“那就是拓跋文阳。这老小子,灭了神宫之后,心里想的就有点多了。”

    这时,又听萧离说:“诸位,我想大家心里一定有疑惑。就在不久前,武阁还发出风雨帖,满世界的找渊后。这才没过多久,诸位再接帖子,却是渊后之女的下嫁之礼……”

    众人心里早就觉得怪,只是不方便问。武阁自成立以来,以神宫为敌,与天都作对。若说别人与天都勾连还可信,若说是武阁,那就是天大的笑话。

    萧离又说:“世事无常,我也觉得荒唐。第一次见渊后,与她交手三招,皆败。昨晚见渊后,与几位高人,差点把我这个丈母娘弄死。”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

    渊后竟在凉州出现!

    符飞絮最先忍不住,说:“凉王真是心胸宽广,不但要杀人,还要纳人家女儿为妾。我若不是对你有所了解,当以为你是在耍流氓。”

    萧离一笑:“符兄这话说的,你天涯阁的春风楼遍及天下,楼里的姑娘哪个不是对付男人的高手,我若想耍流氓,去春风楼就是了。”

    符飞絮说:“即便你是凉王,神游上境的高人。但我的春风楼只做买卖,你一样得给钱。”

    萧离说:“那就算了,花钱的事儿我不干;不如在家,毕竟自己的老婆不用花钱。”

    “嘿嘿嘿……”

    场下许多人都在笑。

    萧离又说:“我最感激的是渊月,明知渊后反对,还是死心嫁我……”

    渊月轻声怒道:“你胡说什么?”

    萧离不管她,继续说:“我知道大家有不信的,因为看我长相,也不是帅的无法无天,女人见了两腿就发软的男人。也许是因为我腰力够好……”

    也不知谁说了一句:“男人,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又一片笑声。

    萧离也嘿嘿的怪笑:“这可能是最主要的原因。想一想,自百年前的那场大战,尘俗与天都便有了解不开的仇恨,这似是一种无形压力,连我也卷在其中。后来灭神宫,诛摇光。大家要知道,所谓长老摇光,便是老康王,就是我的岳丈!”

    符飞絮说:“王爷讲这些,是什么意思呢?”

    萧离说:“我是在讲一个悲剧。”他拉住金奢狸的手:“诸位,这是王妃金奢狸,康王之女,就是长老摇光之女。而我,算是她的杀父仇人。”

    众人似乎此时才想到这一点。

    “生活,对我这个王妃来说,就是一场悲剧。她的男人,杀了她的父亲。可她的男人又不得不为,因为她的父亲是天都长老,天下公敌。破境神游,便有这个责任,若是不杀长老摇光,亦将成为公敌,诸位若是我该如何选择。”

    萧离从众人的神色中,已经知道了他们的选择。那就是——杀!

    杀,不只是因为恨,更多是因为恐惧。

    想不到天都被封百年,不见于世。而在场众人,几乎无人经历过那场大战。或许正是因此,他们的恐惧更胜过亲身经历。因为那一场大战,实在死了太多人,太多不一般的人。

    萧离又说:“我和诸位有一样的选择,所以当日雪山之巅,六大神游围攻长老摇光,我便是其中之一。可诸位试想,你们若是王妃金奢狸呢?”

    沉默——

    “阿弥陀佛!”不空说:“冤冤相报,何时是了?”

    萧离揽着金奢狸的腰靠在身边:“不空大师,你说的轻巧。伤口会好,但毕竟留疤;即便疤能消掉,但毕竟曾经痛过。佛家说:离苦得乐。可人最大的悲哀,不是得不到欢乐,而是永远忘不掉痛苦。我怀里的只是一个女人,她心中有仇也有恨,可她选择原谅,直至今日仍在我身边,甚至从未提及乃父之死。”

    金奢狸明知道他话有用意,却也说的自己心酸,眼睛里闪着泪花。

    天一早就觉得不对头了,今日的事,拜了天地,送入洞房,其实就算了解。可萧离一顿云里雾里,不知道想干什么。他给拓跋文阳使眼色,拓跋文阳只是笑了笑。

    萧离又说:“诸位,今日知晓凉王妃的身份,是所谓天都后人,诸位会如何选择呢?”

    众人还没想呢,拓跋文阳就说:“她是天都后人不假,却也是凉王的人。自我建立武阁,从不以身份论生死,否则第一个灭的就是小桃花源,第二个灭的就是天涯阁。”

    又是一片哗然,小桃花源能理解,毕竟小桃花源多为天都之后。可符飞絮的天涯阁……

    符飞絮站起来,发现自己还不如坐着来的高。于是又坐上椅子:“不错,我符飞絮也是天都之人,与王妃金奢狸同为浮光一族,算起来她也该叫我一声哥哥。武阁早知我的身份,但我符飞絮自认几十年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江湖同道的事。”

    他这话没人反对,今日来的豪杰,起码一半欠过他天涯阁的人情。

    拓跋文阳的话,萧离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说:“符兄的为人,我亦十分敬佩。诸位,天都只是一个地方,天都之人也不全是敌人。比如我最敬佩的大智禅师,一代佛门大德,世人谁不敬仰。昨夜围攻渊后,大智禅师乃渊后亲兄长,也只是袖手不管而已。”

    不空低头吟唱:“阿弥陀佛……”

    天一笑道:“有意思。”

    不空的佛号,摆明了萧离的话是真的。

    这可真是有意思,为世人敬仰的大智禅师,竟也是天都之人,还是渊后的兄长。若非萧离,这些高人的隐秘,谁人能够知道。

    有时候,男人比女人更八卦。

    金奢狸靠着萧离肩膀:“你究竟想干什么,我怎么看不明白了。”

    萧离一笑:“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于是上前一步:“诸位,我虽身居凉王,却也是个江湖人,懂得江湖道义,也知道江湖的忌讳。如今我一妻一妾,皆出身天都,也不知江湖之大,能否容得下。”

    有人说:“这有什么的。大智禅师也出身天都,德高望重,我相信若是百余年前的大战重演,天都重临世间,残杀江湖。大智禅师必不会袖手旁观……”

    也有人说:“是呀,小桃花源也是天都之后,却也与天都为敌……”

    萧离指着浮光和渊氏的族人说:“他们都出身天都,却躲了近百年,是王妃的族人。百年来生怕被发现,他们未有一日想过与天下无敌。只因是天都后人,便只敢藏着。如今他们家园被毁,只能来投靠凉州。我若不收留,对不起这两个女人,那还算什么男人。我若收留,又恐惹江湖朋友猜疑。所以今日,特意请武阁阁主,姑射山三清教主,大悲寺不空大师。我们四人向诸位承诺:这些人虽为天都之后,但绝不危及江湖。他们将世代居于凉州,不是江湖人,不问江湖事……”

    不空倒没什么,天一说不出的别扭,没想到萧离这个身份,竟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可又不能反驳。因为倘若说自己不保这些人,姑射山岂不显得很小气。

    拓跋文阳最是无语,他费了这许多力气,就是想把浮光和渊氏族人纳入武阁。自此后,武阁不需姑射山和菩萨顶联名发风雨帖,也能将这个江湖握在掌中。至于天都,他从不担心。因为他从不觉得,天都可以重临世间。

    只听萧离又说:“大师,道长,上来说两句吧?”

    两人身子不动,只见影子一晃,便已到了台上。

    不空合掌一礼:“诸位,我代师兄传语。因师兄与渊后实属兄妹,手足相残于心不忍。故而不方便出手,请诸位谅解。”

    “当然……当然……”即便为了天下大义,兄杀亲妹,几个人能够做的。

    天一心道:和尚傻了吧,你这么说,等于认了给萧离做保。他看着萧离:“小子,你可知道收了这些人,会有多少麻烦么?”

    萧离说:“当为则为,岂不正是男儿本色。”

    “说的真好听。”天一说:“你和拓跋文阳一样蠢,莫忘了渊后正在凉州。你觉得这些人,是听渊后的,还是听你的?”

    萧离说:“他们若是听渊后的,你们不是已经决定将这些人赶尽杀绝么?”

    不空愣一下:“未有此事呀?”

    “大师,你真以为请来这么多江湖高手,就为了见证我娶小老婆。我看观礼是其次,杀人才是主要的吧。”

    不空看向天一。

    天一说:“你是个和尚,这种造杀孽的事,当然是我和拓跋老儿谋划,免得坏了你修行。”

    不空摇头叹息。

    天一说:“小子,你坏了大事,还给自己惹了祸。你是准备一人之力加上十万凉州骑,就想抗衡姑射山,菩萨顶,和武阁。你了解武阁,但你还不知道姑射山和菩萨顶是什么地方,多少底蕴。”

    萧离说:“道长,不要急,这给你办事儿。”

    他跑到渊月身边,说:“满意吧,四大神游,姑射山,菩萨顶,武阁联保,这世上除了天都,没人敢拿四平他们怎么样。”

    渊月本也是云里雾里,可到了此刻,也觉得是个好法子。不躲也不藏,更不用害怕,这不就是四平他们想要的生活。

    萧离忽地拉起她来到众人面前,大叫:“诸位,这就是今日的新娘,渊后的女儿。”

    符飞絮说:“渊后答应你们的婚事了?她可是渊后唯一的女儿,未来天都的渊后,王爷……”

    “符兄说到了关键。”萧离说:“我看我们大可不必在意天都,等我那老丈母娘死了,渊月做了渊后,到时候的天都,还不是我说了算。”

    渊月一听这话,惊的一口气差点没吸上来。

    萧离说:“到时候,天门大开,大家都可以去天都,看看所谓圣地是什么样子,天都宝典随意翻看抄写。到时候,以我等才智修为,说不定能冲开神游桎梏,到达前人未及之境界……”

    “好,这个法子当真好的厉害。”一个声音散开,就像一股轻风:无力,却能吹到每一个角落。

    ——渊后。

    萧离心想: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