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勒马停下。
阿满急道:“叔叔,你干嘛停下,快跑呀。”
萧离说:“他们用的是陨星弩,他们不是马匪。”
阿满说:“戈壁上的马匪都臣服了凉州,快跑吧……”
萧离心道:难怪?凉州是有陨星弩的,还以为是黑甲军的人。这时追来的人已经靠的近了,萧离挥手,劲气卷起积雪把他们连人带马裹住。
阿满睁大眼睛,吃惊的看着他。
萧离把真气传到马身上,马像吃了春药似的,四蹄扬起,狂奔飞驰,不知疲倦。
追的人等风雪散了,再找萧离,哪里还有人影。
一顿风驰电掣,遥远的天际,淡淡的浮出一片黑影,那是凉州。
阿满显得很兴奋。萧离收起真气,马儿顿时慢下来。
近乡情怯,这就是萧离此时的感觉。
他忽然有些不明白,自己回凉州干什么呢?质问金奢狸,那个男人是谁?还是展示自己凉王的风范,告诉他们,本王来救你们了。
也许,他们早已不记得自己是谁。
五年,毕竟是不短的时间。足以忘记许多人,忘记许多事。
他想:如果金奢狸问:既然你没死,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回来?自己要怎么回答呢。
或者出现更加尴尬的场景,她的床上躺着别的男人,那自己算什么,前辈?
“叔叔,凉州快到了,你好像不开心呀。”阿满问他。
萧离叹息一声:“我只是离开太久,触景伤情。等你长大,你就会明白。有些时候,你最想见的人,恰也是最害怕见的。”
“女人?”阿满说:“你来凉州,是要见一个女人,却不是红月的母亲。”
萧离笑道:“你小屁孩懂什么。”
“别的我或许不懂,但这个确实想过。”阿满说:“我父亲也有别的女人,不止一个。我曾对母亲说,如果非要抛弃一个的话,那么一定是她。”
萧离说:“臭小子,你这话会伤了你母亲的。”
“但这是事实。”
萧离说:“等你长大,你就会明白,即便是事实,也不需要说出来。世界需要谎言,女人更需要谎言。你母亲定是对你父亲有很深厚的感情,不然也不会着急筹钱赎你父亲。你不应该拿这样的话去伤她。”
阿满说:“无所谓,反正我父亲已经死了。”
萧离愣了一下:“怎么会,戈壁滩的马匪,向来要钱不要命……”
阿满笑吟吟的,一点不见悲伤,这哪像一个孩子。
萧离问:“你母亲知道么?”
阿满说:“即便她知道,也只会守着个死人过日子。这不是女人的悲哀,这是她的悲哀。”
“孩子,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样的女人是多么难得……”
阿满轻蔑地看他一眼。
萧离心想: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小小年纪,好像经历了许多事似的,说出的话全是大人的口吻,甚至还质疑大人的权威。
一阵香味飘过来,是烤肉的味道。只见不远处四个僧人支起个很大的架子,架子上穿着一支马腿,下面烈火炙烤。
“叔叔,快走!”阿满小声说。
萧离说:“不用着急,天黑之前,一定能到凉州。”
“不是回凉州,是跑。”
一个僧人笑道:“既然遇见,便是机缘,小施主何必错过机缘呢?”
萧离明白了,是冲着阿满来的。怎么这世道,连出家人都混不上吃的了,也跑来做马匪呢?
萧离夹一下马肚,哒哒的走上前去,说:“几位大师,杀生,吃荤,可不是出家人的做派呀。”
一个白眉僧人立刻站起来,双掌合十。萧离心道:好厉害的和尚,一只脚已在神游境。
白眉僧人颔首问询:“施主错了,我佛教义,只禁食荤,不禁食肉。荤者,葱姜蒜等。肉只要三净,皆可食用。即:不己杀,不见杀,不闻杀。贫僧等皆未破戒。”
这和尚慈眉善目,一派祥和之气,不像是个会作恶的。
因为大智的关系,他对出家人有着莫名的好感。当下说:“小子受教了。”这老僧此等修为,绝不会做了马匪。这时候,他倒是有些怀疑阿满了。
萧离下马,阿满呼喝一声就想策马而逃。早被萧离提了下来:“吃点东西,身上暖和。”
白眉僧人说:“施主不嫌,尽可享用。”
阿满急了,说:“叔叔,他们不是好人,之前还想杀我,是跟马匪一伙的。”
另一个和尚站起来:“小施主,我等只是想请小施主在菩萨顶住几天,何曾是要杀你。”
萧离说:“小孩子别说谎,大师合道巅峰的境界,若要杀你,你怎么能活到现在。”
四个僧人都是一惊,看着萧离的神色有些紧张。
萧离又说:“何况几位大师都是菩萨顶的前辈,佛法高深,心怀慈悲。阿满,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阿满看向四周,稍稍有些绝望的神色,便说:“好,我随你们去。”
白眉僧人合十道:“善哉,善哉。小施主此举,可免无数刀光血影,生灵涂炭……”
萧离听了更疑惑,问:“阿满,你究竟是谁?我对太平镇相当熟悉,没听说还能有这样的人物,你是明家的小子么?”
阿满冷冷一笑:“谁告诉你我是太平镇的人……”
“不是你说的和红月……”萧离明白了,那一切都是谎话。
阿满说:“我连你女儿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萧离彻底无语,竟被一个毛孩子耍了,又问:“那你到底是谁?你若不说实话,我可帮不了你。”
白眉僧人说:“施主,此事关系数十万生灵……”
和尚还没说完,阿满拍着萧离的肩膀说:“叔叔,你可曾有过愿望?比如花不完的银子,吃不完的美味,玩不腻的女人……”
萧离皱着眉头:“小子,我真想知道你父母是谁。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可怕而讨厌的人。”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明浩鸿小时候的样子。
阿满说:“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但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杀了这四个和尚。”
萧离轻笑一声,看着白眉和尚说:“大师,此子心性奸诈狠辣,但愿我佛慈悲,可以感化于他。”
阿满眼睛一眯,竟有淡淡杀气溢出。
萧离哼了一声:“好小子,这么小就敢有杀人的心。”
白眉僧人立刻说:“施主勿恼,少年心性,可以教化。小施主若是愿意,我愿收他为徒,自此拜在菩萨顶我佛门下!”
阿满吼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本……”
啪的一声,萧离打了他一耳光。“这是替你父母打的。什么人,才能养出你这样的孩子,如此桀骜。若是让你长大,怕不是乱世的枭雄,就是个杀人的魔王。”
“你敢打我?”阿满怒道,一个小小孩童,竟然一身戾气。死盯着萧离,充满着挑衅。
萧离怒气上来,心道这是谁家的死孩子,长大还得了,又是另一个明浩鸿。抬手想再吓唬他一下,可这孩子一点也不怕。白眉僧赶紧拦住他:“施主,他还是个孩子!”
萧离忍下来。不知为什么,自从知道阿满骗了他,就气的不行,想好好教训他一下。
阿满看到马儿正和自己面对面,冲马儿眨两下眼睛。这畜生还真通人性,咴儿咴儿的打着响鼻,慢慢的靠近过来。他趁萧离正和四个僧人客套,提一口气,竟然窜出去丈余,一下落到马上。不等做好,就喊:“驾!”
白眉僧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僧袖一卷,已窜出去十几丈的阿满,连人带马被吸了回来。
“小施主!”白眉僧说:“你还是个孩子,眼下天寒地冻,四野茫茫,你自己一个人很容易出事的。”
萧离冷笑一声:“不知死活!”
阿满自知跑不掉,更加不惧。干脆下马走过去,伸手拉下一块马肉来,自顾自的吃起来。
萧离说:“没有礼貌!”
四个僧人闭目念了一段经文,然后示意萧离。萧离也扯下一块来,对四个僧人说:“谢大师!”
白眉僧赶紧还礼:“施主,客气了。”
阿满吃了个满脸油,黑眼珠转了两转,对萧离说:“叔叔,你当真不再考虑一下,世人的大多欲望,我都可以满足。无论是权利,金钱还是女人,还是别的什么,只要能办到的,我绝对能让你如愿。”
萧离笑道:“小屁孩,我想要的,即便是神也给不了我。”
阿满说:“好吧,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竟不知道把握。”他看向白眉僧人,又说:“和尚,只要杀了这人,我乖乖跟你们走,如何?”
白眉僧人说:“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杀生,遑论杀人也!”
阿满突然一个打滚,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刀,抵在自己喉头:“那你就只能带走一个死人了!”
“小施主!”几个僧人有点慌。
萧离说:“我操,你小小年纪,还能玩儿这一手。看起来你父母对你教的不错呀。能教出你这样的,怕不是一般人物,你是谁家的孩子,不如说来听听。”
阿满奸诈的狞笑着:“和尚,若我死了,你那些什么生灵涂炭,就落空了。我佛不是慈悲么,那你救救我呀。”
白眉僧挑动眉毛,他们都是几十年不下山的出家人,空自一身本事,却也玩不过一个小孩。
萧离说:“大师别被他吓住了,大人都没几个有这种勇气,何况一个小孩子。你随他吧,小孩子就会吓唬人。我有一个女儿,这招见多了……”
阿满冷声道:“是么?”作势就要结果了自己。
一个黑胡须的僧人大喝一声:“慢!”出手一掌,轰的一声拍在萧离身上。
萧离毫无反应,身子连晃都没晃一下,冷冷的说:“大师,修为不易,你可不像个出家人呀。”涅盘之力猛地爆发,一层振波,方圆十数丈的积雪都被掀飞出去,露出砂石的地面。除了白眉僧人尚能撑住,其余都远远的震飞。
阿满像个无助的风筝飞出去……
萧离伸手虚抓:“过来吧你!”
阿满直接被吸了回来,萧离一把掐住他后脖颈,把他横在膝盖上,扒了裤子,照着屁股就是一阵狂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