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蓉蓉回头。
母鸡在空间尖叫。
“是她,就是她!”
顾蓉蓉脸上淡定不改,对厨娘点点头,上前一步对她说:“鱼不急,刚才说让拎桶水,我自己拎不动,你能帮我抬一下吗?”
厨娘手在围裙上抹一下,打量顾蓉蓉几眼:“瞧着你眼生,以前没见过你。”
她音量不高,吵哄哄的厨房里根本没有其它人听到,但足够近距离的顾蓉蓉听见。
顾蓉蓉不慌不忙:“新来的,好多事不懂。”
她现在就是个小厮,长得也不丑,眼神干净无害。
厨娘警惕心放下:“好吧,走。”
顾蓉蓉顺手拎上一只水桶,跟在她身后出厨房。
外面有几只大水缸,每天都有人把水缸挑满。
到外面,嘈杂的声音和各种味道都抛在身后。
厨娘回身看她:“把桶放过来。”
顾蓉蓉把桶放下,看着她浅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素琴。”
“素琴,我想问你个问题。”
素琴拿水瓢拍一下水面:“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去苏掌柜的房间?”
素琴手一滑,水瓢脱手,激起一片水花。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素琴说罢,转身就往厨房走。
顾蓉蓉道:“你还记得桌子底下的那只母鸡吗?”
顾蓉蓉说罢,自己都觉得这话怎么这么怪?脑海中不禁回荡“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素琴回头,眼中闪过惊讶:“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意识到说漏嘴,又紧紧抿住
唇。
“这么说,你是承认去过苏掌柜房间?”顾蓉蓉浅笑。
素琴仔细看她,见她不似探子,没有恶意,但仍旧不能放松警惕。
“你别害怕,我不是来抓你的,更不会把这件事和别人说,相反,我可以帮你。”
素琴轻嗤:“狐狸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是狡诈的,一开始也是极尽讨好,装得像个好人。”
顾蓉蓉:“……”
“如果你想叫人来抓我,随便,但若想从我身上知道什么,休想!”
素琴继续又往前走,顾蓉蓉问道:“鸳鸯,鸳鸯手帕,你见过吗?如果见过,请你告诉我,我会给她们一个公道。”
素琴脚步再次顿住,猛然回身,眼神完全不同于之前,没有探究与惶恐,全是怒火。
“你怎么会知道鸳鸯手帕?公道,什么公道?公道就是姓苏的畜牲死,你怎么给?”
顾蓉蓉笑容收起,神色严肃,字字坚定:“如果你只要他死,那简单,今天晚上就可以实现。死容易,可公道不只是让他死,而是让世人明白,他为什么该死,如果有人被他害,还应该让被害人的冤情大白天下。”
“这叫公道,你说的只让他死,那叫泄私愤,”顾蓉蓉继续说,“何况,我还不知道,你有什么隐情,他是不是该死。”
素琴胸口起伏,身后声音吵嚷,耳边风声掠过,眼前人的话猛击她的心口。
死容易,公道不容易。
什么是公道?那只是泄私愤。
许久,也
许只是一瞬,素琴听见自己说:“好,我告诉你。”
顾蓉蓉带素琴从偏门离开百味楼,冷星赫随后跟上。
素琴吓了一跳,没想到还有个人,顾蓉蓉安抚她别怕,三人快步离开。
冷星赫带她们到河边,租了条小船,小船驶离岸边,晃晃悠悠,素琴一直紧绷提着的心,稍微放松些许。
顾蓉蓉倒杯茶给她:“随时可以说。”
素琴没喝茶,还保持着警惕,顾蓉蓉也不勉强。
她到船头,从空间里把母鸡拿出来,抱回船舱。
把灯光拨亮,素琴看到母鸡,眼睛瞬间一亮:“这鸡……”
母鸡从顾蓉蓉臂弯里跳出去,走到素琴身边,喉咙里溢出两声“咕咕”,轻轻的。
“我养的鸡,”顾蓉蓉浅笑说,“之前没吓着你吧?”
素琴慢慢伸手指,轻抚一下母鸡的背:“是它救了我。”
有了母鸡缓和气氛,素琴的防备也放下许多。
她低声问:“你想知道什么?”
“关于苏掌柜,你所知道的,”顾蓉蓉提醒,“你可以从鸳鸯手帕说起。”
素琴眼中迸出恨意:“他就是个畜牲,他骗了我姐姐!”
“我有一个姐姐,父母在我十岁的时候过世,姐姐比我大六岁,她就像娘亲一样照顾我,可她自己也是个弱女子。”
“因为带着我,不好出嫁,我们家本来就条件不好,不可能嫁到富贵人家,若是穷苦人家,就更不愿意多一张嘴。”
“姐姐二十岁的时候,已经有
很多人说她是老姑娘,嫁不出去,终于有个肯娶她的,但因为有我,不肯出聘礼,我不忍心再拖累她,就留张字条出走了,我想自己去谋生路,让她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素琴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其实那时候哪有什么生路?比乞丐强不了多少,我不能离家太近,怕被姐姐发现,我知道她一定会找我。但也不能离太远,我还想看着她出嫁。”
“终于,她嫁了,我悄悄跟着看,看着她进了门,就可以放心走了,离得远远的。”
“我也算有点运气,遇见个老婆婆,无儿无女,会做一手好菜,见我可怜,收留了我,我跟着她算有个住处,她待我也很好,还把本事教给我,我把她的小吃摊子做大了些,也给她送了终。”
“手里有点钱,就想回来看看姐姐,我一路上想着姐姐胖了瘦了,有没有生个孩子。”
“可谁知道,还没进那家门,就听到那个男人在打骂她,说她命硬,克父克母,骂得特别难听,我气不过,冲进去理论,当我看到姐姐,都惊呆了,姐姐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遍体伤痕。”
素琴低下头,半晌没有说话,把面前已经凉掉的茶端起来一口气喝下,才缓过口气。
“我想让我姐姐和离,可那个狗东西不肯,我姐靠绣活,养活着他和他那个刻薄的老娘,就是他们的摇钱树,他们怎么肯放?”
“纠缠许久,姐姐让我自己
走,不值得再搭上自己,我怎么可能不管她?”
“于是,我就想去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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