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万的话,无论真假,至少让百姓的心都安了安,现场乱嘈嘈的场景也稳定住。
但议论声还是在继续。
顾蓉蓉和冷星赫站在一旁,现在基本算是亮明身份,他们虽然没说,但他们知道,萧万一定认出了他们。
萧万也没过来寒喧表态,大家都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他看过去,微微颔首。
心照不宣。
小货郎妻子的尸首验完,后面一具还没来,众人都伸长脖子往那边张望。
素琴也急得不行,站在水边,恨不能跳下游过去。
顾蓉蓉低声道:“后面的应该就是皮肉基本不在了的。”
冷星赫点点头,沉默一瞬问道:“蓉蓉,你有没有觉得,这些尸首坏得太快了些?”
顾蓉蓉看一眼地上的尸首:“确实,大概是因为这湖中水温度较高的缘故。”
他们俩都下过水,也都感觉到,里面的水和正常的不太一样。
“可这里也没有温泉,确实有点奇怪。”冷星赫看着水面,若有所思,“我让漕帮的人去查查。”
漕帮的人通识水性,有水姓好的甚至能在水下连呆好几天。
顾蓉蓉扫一眼人群里的于三光。
冷星赫的尴尬感不禁又来了。
好在距离不远,冷星赫从地上捻起个小石子,对准三光的小腿“唰”就弹出去。
于三光也在伸着脖子等着看下一具尸首怎么还不来,忽感小腿一痛,正想叫骂,忽然想到冷星赫,赶紧往这边看。
冷星赫对他打个手势,于三
光警惕地看看左右,又眯着眼睛扫视一下其它地方,警惕得像只要出洞的兔子。
顾蓉蓉:“……”差点笑喷。
冷星赫:“……”简直没眼看。
于三光挪步走过来,站到冷星赫身后,小心翼翼又看看周围。
“我刚才喊得怎么样?那可是不由自主,悲愤之情往外喷发,根本控制不住,我觉得比之前在衙门口喊得有感情。”
冷星赫深吸一口气:“现在有个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于三光立即问:“什么任务?您说。”
“回帮里告诉二当家,就说让他找几个水性好的,查查这片水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水是温热的。”
于三光还真不知道这点,他没下水,也没靠得太近。
此时一听,也惊讶道:“水是温热的?也没听说这有温泉呀。”
“所以才要去查,让二当家把人选好,做好准备,等我消息,另外,此事不得泄露半字。”
于三光嘴巴闭紧,连连点头,退出人群去报信。
此时,人群有人喊:“来了。”
顾蓉蓉转头看,果然看到船往这边驶来。
船靠岸,岸边的衙役上前要接,船上的衙役道:“要小心些,这具尸骨腐坏厉害,稍有不慎就会散架。”
众人一听,心都揪起来。
顾蓉蓉看向素琴,素琴的手紧紧握着,手背上都迸起青筋,指关节都泛白。
尸骨被抬下,果然如衙役所说,大部分是骨架,只有少数地方还有些皮肉,容貌也辨认不
出,头盖骨上还只剩一蓬乱发。
让人不忍看。
衙役道:“此尸骨原也是双膝跪地的姿势,被铁链锁着,只是一取上船的时候,有的地方骨节脱落,无法保持原来的姿势,铁链也掉了。”
仵作点点头,开始验尸。
之前两具尸首上能验出来的不致命皮肉伤,这具已经验不出,只能看出断骨。
“验:肋骨断五根;”
“验:左手臂断两处;”
“验:双手十指被削去一截;”
“验:右大腿断一处;”
“验:……”
众人听着,仵作报一处,他们感觉自己身上也剧痛一下。
这具尸骨,比之前两具断骨要多好几处。
“验:左小腿有断骨两处,不过……”
仵作迟疑一下。
众人心都提起来,这是第一听到仵任迟疑。
一道轻细而颤抖的声音问道:“不过什么?”
是素琴。
仵作抬头看看她,眼神不忍:“不过,有一处是旧伤,应该比这道更早些。”
素琴身子一晃,眼泪夺眶而出,往前踉跄两步又停住,定定看着尸骨,浑身都在颤抖。
她用力喘几口气,一步一步走到尸骨面前,缓缓跪下,轻抚尸骨的脸:“姐……”
“姐!”
素琴大放悲声。
不少人又陪着落泪。
顾蓉蓉喉咙都有点发堵,别过脸去。
素琴哭了许久,嗓子都哑了,仵作轻叹一声:“姑娘,节哀,待我好好验来,请大人抓到凶手,必还你一个公道,你姐姐的冤屈也能伸张了。”
素琴恋恋不
舍,收回手,手指颤抖不已,对着仵作又叩一个头。
老仵作赶紧道:“不敢受姑娘此礼,快起来吧。”
素琴又转向萧万,这一次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什么,只能重重叩几个头。
师爷上前扶起她:“大人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仵作又报两处骨折,素琴听得闭上眼睛,实难想象,姐姐是怎么受着这些断骨之痛,一点点被熬干了生命。
由此可想见,身上那些不致命的伤口有多少。
断骨之痛,流血的伤口,一条鲜活的人命,就在痛苦与绝望中慢慢流逝,死去。
死去之后,又被铁链捆住,摆出屈辱的姿势,被困水底。
素琴想到疼爱自己的姐姐,柔弱的却始终护着自己的姐姐,心疼得如同被利刃挖出,无法再想。
仵作从头到脚验完一遍,又回到头部来,重新检查一次,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等到口鼻和喉咙时,仵作又停住,凑得更近仔细看。
众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大气也不敢喘,看仵作这神情,应该是又有其它的发现。
素琴用力抹抹泪,双手握紧,等着听。
顾蓉蓉的目光也落在那几处,心头微微一沉。
那是……
她悲凉的心头又似被泼了一碗油,刚压下去的火又瞬间升腾,手也情不自禁用力一握。
她一时忘了,冷星赫还牵着她的手。
冷星赫察觉,偏头看她,虽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也能感觉到她的愤怒。
低声问道:“怎么了?”
恰
在此时,仵作又扬声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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