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147好戏开场
斗鸡下洼甲二十一号院门前，杨登欢一身戎装，英俊挺武，站在队伍最后面。
宪兵用力拍门，大声呼叫，门内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回事？这院里住的什么人？”络腮胡子排长大声询问，声音别说在院内，就是隔着两个院都能听得清楚。
“军爷，这个院里原来住的是冯先生，在育民小学教书，这几天家里来了个亲戚，这会儿应该有人啊！”保长有些纳闷地说道。
两个人对话声音很大，估计里面人应该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就这一户吗？没有其他人家？”排长又问道。
“没有，这是一个独院，一直都是冯先生单独住，也没有朝外租赁。”保长连忙说道。
砰砰砰。
又是几声敲门声音，屋里依然没有反应。
“兴许是出门了吧！不过今天下着雪呢，没见有人出去啊！”保长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
杨登欢看着认认真真的保长，不由得想笑，这位群演倒是真的挺敬业。
“小四，翻墙！今天所有住户必须全部查完，这么冷的天，老子可不想再跑一趟！”排长大声说道。
“来了，来了！什么人啊这是，大清早就来叫门！”里面终于传来一阵脚步声，哗啦一声门栓响动，院门打开。
一个衣衫不整的中年人站在门口，杨登欢注意到这人中年人左手中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蓝宝石戒指。
“怎么这么晚才开门！”排长一把推开中年人，径直走进院里。
宪兵们一拥而入，中年人被挤着不由自主也进了院。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要干什么！简直是岂有此理！”中年人一副怒气冲冲书呆子模样，大声说道。
杨登欢眼睛转了一圈，院里布局和事先掌握的情况一模一样，正对着门是三间大瓦房，两侧一边是厕所，一边是厨房。
“怎么这么晚才开门？”排长双手掐腰，大大咧咧地问道。
“睡觉！这个天气不睡觉还能干什么。”中年人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住哪间屋？”排长又问道。
中年人朝着东侧一间指着说道：“那间，怎么了！”
排长径直走过去，后面跟了几个宪兵。
“伱们想干什么！”中年人大声喝道。
“这位先生，不过是例行检查，您是冯先生亲戚吧？我孙子就在冯先生班上上学呢。”保长笑着和中年人说话。
“我是他表舅。”中年人神色不自然，随口答道，说完也朝着房间跑去。
杨登欢打量了一下院子，想了一想，也朝着房间过去，十几个宪兵在院里翻捡，几个人进了厕所，几个人进了厨房。
人影一闪，一名宪兵跟着进了厨房，杨登欢一瞥之间，发现这个人有些面熟，想了一下这才记起，这个人原来是之前见过的特务处行动高手丁三。
原来他也来了，杨登欢轻笑了一下，快步走进房间。
房间中。
床上一片狼藉，被窝还没有收起，像是中年人被敲门声叫起后直接去开了门，没有来得及收拾。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内室尚未整理，如何能够见客！”中年人神色慌张，扑向床铺，看上去像是一个迂腐的读书人。
宪兵排长颇有经验，伸手在被窝中一摸，冷笑说道：“刚起来？被窝怎么是凉的啊！”
中年人神色一阵慌乱，随即恢复正常，指着床铺说道：“现在是冬天！我听见敲门声，起身穿衣，穿鞋，出门开门，这么长时间，被窝怎么可能还热乎。”
宪兵排长点了点头，觉得中年人说得也有道理，转目看了一眼房间摆设。
非常普通的一间房间，一床一桌一椅，非常简单。
“叫什么名字？”排长打量了一下房间，似乎也觉得没什么查的，随口问道。
“吕伟。”
“居民证呢？”
“刚到北平，还没来得及办。”中年人脸一红。
“到北平多长时间了？”排长又问道。
“有……”中年人想了一下，这才说道：“差不多半个月了吧。”
“都半个月了！居然还没有办居民证！”宪兵排长登时瞪起了眼睛，身子微转，双手背后不时抖动。
中年人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不由得大喜，连忙凑上去，摸出一卷钞票递进宪兵排长手里。宪兵排长紧紧攥住，转过来身子，威严地说道：“记得抓紧时间到警署去办居民证，没有居民证可不行。”
“知道，知道。”中年人点头哈腰。
太尼玛演的也太真实了吧！导演真他娘的有才！
但是这样的话，又有什么借口将蓝宝石带走呢？如果没有抓捕，陈延生又怎么上演搭救戏码？
杨登欢不明白这些宪兵们下一步怎么演，好奇地朝前面凑了凑。
宪兵排长觉得手里钞票厚度颇为使他满意，笑着说道：“差不多查查就可以了，吕先生斯文人，不像是作奸犯科之徒。”
吕伟连连作揖，陪着笑脸说：“不敢，不敢，教书育人，怎敢作奸犯科？”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宪兵们搜捡却十分仔细，翻被褥，查床板，就连床下都搜捡得十分仔细。
吕伟对房间内的搜查无所谓，脸上挂着笑容，也不拦阻，只是不停地勾着头瞧向房屋外面，虽然带着笑模样，但是脸上肌肉不时抖动，露出不安神色。
“排长，查完了，没有发现。”一名宪兵报告一声，宪兵排长挥了挥手，大声说道：“我就说嘛，吕先生斯文人！收队，下一户！”
宪兵排长说话，带头朝外面走去，吕伟长出了一口气，心情大好，陪着宪兵排长出门，嘴里不住道谢。
宪兵排长站在院里，掐着腰大声吼道：“外面查完了没有？查完了收队！咱们抓紧时间查下一户！都是这么磨磨蹭蹭，什么时候才能查完！”
厨房中几名宪兵背着枪出来，大大咧咧地说道：“这边检查完了，没问题！”
“收队！下一户！”宪兵排长冲着保长大声说道。
吕伟脸上神色刚刚释然，突然听到厨房中哗啦一声，脸上顿时露出惊恐神色。
“怎么回事？不是给你们交待了吗，不能扰民！是不是又把人家的锅给砸了？”宪兵排长冲着身边几个人使眼色。
“我们进去看看！”一个中士军衔说道，说完带了两个人进了厨房。
吕伟神色大变，连忙说道：“军爷，厨房里没什么！真没什么，都是吃饭家伙，您们手下留情啊！一切好说！好说！”
“没关系，打烂的厨具让他们原价赔偿！”宪兵排长笑道。
“不用赔，不用赔……”吕伟话没有说完，丁三手里捧了一个包裹从厨房中走了出来，吕伟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排长，您看，这是什么？”丁三得意地大声说道。
“什么东西？怎么跟献宝似的？”宪兵排长不以为然地说道。
“可不就是宝贝吗！”丁三盯着吕伟大声说道。
“宝贝！”宪兵排长立刻来了精神，接过来小包裹，三两下打开，登时眼睛就愣住了，迟迟地望着包裹中十几根黄灿灿的金条。
“这尼玛是金条吧？”宪兵排长瞪大了眼睛问道。
没有人说话，一群宪兵望着金条发呆，丁三突然抬腿踢了吕伟一脚，吕伟吓了一跳，不安地看着丁三。
“我们长官问你话呢！这是不是金条。”丁三瞪着眼睛问道。
“……是……”
“哪来这么多金条？你究竟是干什么的？”宪兵排长大声喝问。
“准备在北平做个小本生意，这个是本钱。”吕伟想了想说道，说完伸手从包裹中抓起两根，朝宪兵排长兜里塞去。
宪兵们都睁大眼睛看着金条，不时抬眼望向排长。
排长咳嗽了一声，打开吕伟的手，眼睛瞪了他一眼，大声说道：“先把人和金条带回去，说清楚来龙去脉再说。”
两名宪兵二话不说，将吕伟双手反剪背后，准备捆绑。
“军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吕伟一边挣扎，一边冲着排长使眼色。
宪兵排长好像明白了，微微点点头，大声说道：“不用捆了，先带回司令部问清楚！”
两名宪兵一左一右，夹持住了吕伟，朝院外面拉扯。
“军爷，只要不带我去司令部，咱们一切好商量。”吕伟神色慌张地大声说道。
“司令部必须得去一趟了！你一个教书先生，怎么能有这么多根金条？这个必须得讲清楚！”宪兵排长挥了挥手，示意宪兵们将吕伟带走。
“我冤枉啊！这钱是我准备开店的钱。”吕伟身子向后用力，哭嚷着不肯就范。
“带走！回去再说！”宪兵排长用力挥了挥手。
啪！
一声清脆的枪响，左侧抓着吕伟的宪兵，脑袋如同被重锤砸中一般，栽向吕伟身上，额头飙溅出来的鲜血，射了吕伟一脸，温热的感觉让吕伟身子猛然一哆嗦。
“敌袭！”
“有敌袭！”
“警戒，注意警戒！”
“上面！敌人在上面！”
院子中间宪兵们乱成一团，四下里奔跑，寻找掩护物体，纷纷将步枪指向天空，不时有人扣动扳机，啪啪枪响声不绝于耳。
啪！
吕伟右侧宪兵胸口中枪，鲜血直飙了出去，一头栽倒在地。
“快跑，出门左拐！”一个声音从墙头上传了过来，吕伟不及思索，撒腿就跑，出了院门，向左拐了过去。
吕伟身后，啪啪声如同爆珠，子弹不时从吕伟头顶身边飞过，打到墙壁门框，石屑纷飞，木屑迸散，溅出点点火星。
吕伟抱头鼠窜，不时跳起躲避子弹，身后十几个宪兵嗷嗷叫喊追赶，枪声响成一片。
吕伟看到迎面冲过来四个人，一个面貌英俊的青年，一身黑色风衣，手里平端一支中正式步枪，跑在最前面。另外三个人都身穿灰色棉袄棉裤，头戴毡帽，看不清楚长相。
吕伟吓了一跳，不知道来人什么来路，心下犹豫，脚步就慢了下来。
青年冲过吕伟，拉动枪栓，啪啪两声轻响，两名宪兵应声而倒。
“快走！”青年大声叫道。两个灰衣人上前一左一右夹持了吕伟，朝前跑去。
“你们是什么人！”吕伟惊恐地叫道。
“龙头老大让我们来保护你，此地不是说话所在，先离开再说！”英俊青年快步赶过来，和三个人并行，低声说道。
啪啪！
几声枪响，扶着吕伟狂奔的一名灰衣人头部中枪，一头倒在地上，拉着他的吕伟，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七爷，他们追上来了！”一名灰衣人惊慌地喊道。
“韩老五，你掩护！完事之后老地方碰头！”英俊青年回头看一眼说道。
英俊青年和另外一名灰衣人，一左一右搀扶着吕伟急匆匆朝前面跑去。
身后传来一阵阵乱枪之声，没过一会儿，脚步声又传了过来，吕伟回头一看，吓了一跳，十几个宪兵手里举着步枪，快步追赶过来，一边追赶一边射击，子弹从吕伟头上呼啸而过，打得两边院墙溅出点点火星。
“他们又追过来了！现在怎么办？”吕伟身子一阵哆嗦，大声说道。
“七爷，你带先生走！我去引开他们！”一个灰衣人从腰后拔出手枪，大声吼道。
“我帮帮你！”英俊青年转身，手中步枪连连射击，弹无虚发，几个宪兵被击中倒地，追势微微一缓。
咔！
步枪退膛，没有了子弹，英俊青年抡起步枪，甩向宪兵人群，转身拉起吕伟就跑，三个人钻进小胡同后，灰衣人即刻靠墙站立，低声说道：“七爷，你带先生走，我引开他们！”
英俊青年脚步不停，口中说道：“小心一些，脱身之后老地方汇合！”
说完拉着吕伟又转进一个小胡同。
二人身后随即响起密集的枪声，随后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朝着相反方向跑过去。
“西边！朝西边追！”胡同口传来一阵大声喧哗，脚步声越来越远，远远地又传来一阵阵枪声。
英俊青年带着吕伟穿过胡同，东拐西拐，不知道跑了有多远，把吕伟转了晕头转向，这才转出胡同，跑向西直门大街。
不远处，一趟有轨电车正好驶了过来，英俊青年用力一推吕伟，低声喝道：“上车！”
吕伟连忙上了电车，英俊青年一跃而上，电车车门关闭。
英俊青年看了一眼吕伟，长出了一口气。
吕伟心有余悸，擦了擦头上汗水，瘫了一样滑坐在地，身上没有了一丝一毫力气。
“终于脱身了！”吕伟嘴唇哆嗦着说道。
叮叮叮当当当，无轨电车一路铃铛，朝着街尾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