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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4卡定量吃
    唐植桐打城墙砖的主意,并不是要跑到上次邮电学院取砖的西直门拉,那边忒远,一天啥都不用干也跑不了几趟。

    这两天从家里进进出出,唐植桐看到有人用排车往家拉城墙砖,特意找水站的朱大爷打听了一下。

    朱大爷当时的原话是:“市里面前阵子出了个规划,从旧鼓楼大街豁口经安定门、东直门、朝阳门、崇文门到正阳门,东边这半拉内城城墙都得拆喽。这不,不少百姓都自发的响应市里号召呢。”

    在有的人眼里,城墙砖是文物,但在时下老百姓眼里,这玩意就是个能盖房、搭灶台的砖头,还是免费的那种。

    既然是响应号召,那就有了往家里搬的理由。

    即便有人想追究,但那句老话说得好,法不责众嘛。

    更何况,据唐植桐所知,除了个别人心疼外,压根没人追究这件事。

    回到家,唐植桐将白菜放下,回厢房找了身以前的旧外套换下来,出去跟张桂芳说道:“妈,我去拉点城墙砖,得跟马大爷借个板车,给他拎两颗白菜吧?”

    “去吧,再给巧儿拿几個柿饼。”张桂芳痛快的答应下来,拿出剪刀,从晒好的一串柿饼上剪下来五个,递给唐植桐。

    “好嘞!”唐植桐喜欢张桂芳的明事理,这年头很多东西都属于生产资料,而且是你有我没有的那种。

    甭管关系多好,借东西总归要有所表示,否则借了第一次,就没有第二次了。

    “你去哪边拉?听说得用撬,挺费劲的,我跟你一块去。”张桂芳放下剪刀,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准备换一身去帮忙。

    “您可别去,家里有个壮劳力,要是再让您去,我怕街坊的唾沫星子淹死我。”唐植桐坚定的拒绝道。

    怕别人说只是借口,唐植桐是不想让亲妈遭这份罪,自己之所以找这么个下雪天,是因为这种天人少,可以开外挂。

    从马大爷家拉着排子车出了胡同,由花市大街东行,到头左拐就是东便门。

    由于兴建新的火车站,这边铺了铁路,火车就从原东便门遗址上东来西去。

    铁路也好,高速公路也好,都有一个修建原则,尽量平且直。

    东便门这边地势较高,铁路是直接铺过去的。

    为了安全,无论是行人还是车辆,都得给火车让道。

    火车过来的时候,有专人放下两边的栏杆,火车鸣笛示意。

    等火车过去,栏杆重新抬起,这时才轮到人、车通过。

    如果顺着铁路再往南走,就会看到涵洞,由于那边地势低,一些路口就架起了桥,行人及车辆从桥底通行。

    无论哪种,铁道两侧都没有铁丝网,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扒火车、偷煤。

    眼下铁的产量不是很理想,用铁的地方也多,所以很多事只能忍着,要等改开经济发展上来,才会在铁路、高速铺设铁网。

    出了东便门往前走不了多远就是建国门,建国门南北两侧都有未拆完的城墙。

    建国门北侧城墙的两侧都有住户,南侧城墙的西面由于建车站的原因,住户大都已经搬走,东面紧临着护城河和大通桥。

    东边没住户,好处是不引人注意,坏处是路不好走。

    也正是因为路不好走,所以这边城墙一直没有人来拆。

    路不路的,对唐植桐来说关系不大,薅下来再装车就是了。

    唐植桐将板车拉到城墙下,点上颗烟,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首先没有人在这边拆砖,这为他用作弊器创造了条件。

    接下来,唐植桐重点留意了一下建国门外大街的车流量。

    从昨天下午开始下的雪,目前仍旧没有停下的迹象,这种天出来的人并不多,路上行人稀少,车辆更少。

    既然如此,唐植桐就可以放心大胆的薅了。

    为了保险起见,唐植桐顺着城墙根往南走了走,只薅城墙东侧的城墙砖,一块两块三四块,玩的不亦乐乎。

    就连城墙中间的灰土也没饶喽,薅了一些进空间。

    在有些人眼里,城墙中间灰土一点用处都没有,拆起来耗时耗力耗钱,只是累赘。

    但在唐植桐眼里,这玩意也有自己的用处,不光坚固,还防水!

    防水效果可能比古墓用的青膏泥差一点,但绝对比黄土要高一个档次。

    到时候在地窖周围搞上一层灰土,啧啧啧,那自家这个地窖就再也不怕潮湿了。

    薅完一大片城墙砖,唐植桐慢慢悠悠的往回走,趁没人过来的时候,往板车上放了八块。

    别看只有八块,已经有四百斤的重量,要是有个牛马在前面拉扯,还能再放十多块,自己拉嘛,给外人做做样子就行。

    结果这个样子做的也没啥必要,街上人很少,就连“情报站”的朱大爷都躲进水站取暖了。

    等唐植桐到大门底下时,车上城墙砖的数量已经加到了二十块。

    “我帮着你一块搬。”张桂芳听见外面有动静,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出来说道。

    “妈,您别插手了,直接倒地上就行。有点饿了,您去给我热点饭吧。”唐植桐没有让张桂芳插手的意思,找理由将她支开。

    院子里的白菜已经收了,院子基本都空了出来。

    闪出将要挖地窖的位置,唐植桐直接将板车掀倒,任由城墙砖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

    “我还以为你要好大一会才能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唐植桐回屋吃饭的时候,张桂芳唠叨道。

    “嗐,这不碰巧了嘛,市里安排的临时工正往下拆墙砖,我给人递了盒烟,直接捡拆下来的往家运。我吃完饭还得抓紧再去,省的被别人运完了。”唐植桐变着法的编织着善意的谎言。

    “那一会我一块过去,咱两个人快。”张桂芳觉得烟已经送出去了,那就要尽可能的占到好处,不能拖到第二天。

    “别介,我爸在那看着呢,我怕让你干累活,他跳出来打我。”唐植桐指指墙上的照片,说道。“都结婚的人了,怎么还胡说八道?”张桂芳乐了,知道孩子不想让自己受累,也就没再坚持。

    吃过午饭,唐植桐继续搬砖,做样子的成分居多。

    刚开始是八块砖,后面累了慢慢变成了六块、五块,每次到大门底下就变成了二十块。

    在将板车掀起来倒砖的时候,再利用空间偷偷加点料,完美!

    在唐植桐搬砖的时候,王静文提前从单位下班,直接去了史家胡同的妇联找叶志娟。

    无论是门卫还是其他办事人员都认识王静文,不仅没拦着,还热情的打招呼。

    王静文客客气气的应对着,终于在十分钟后见到了亲妈。

    “妈,桉子那边昨天发生了点事……”王静文跟亲妈不客套,在关上办公室门以后,将事情的原委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叶志娟。

    “这事早改比晚发现好处理,照现在的情况看,再拖个一年半载,一个处分是跑不掉的。这次没什么大问题,让桉子放心吧。”叶志娟听完后,稍微一琢磨,开口道。

    “嗯,我也这么觉得,那要不要和郝叔叔说一声?”小王同学认同亲妈的说法。

    “我回头和他说一下。你们不要因为被扣了定量就想着找补回去,手不能伸太长。要相信胡局,不要多问。”叶志娟叮嘱道。

    “好。妈,我听莹莹讲,昨天您又开了一天的会,您得注意自己的身体啊。”小王同学拉着自己亲妈的胳膊撒娇式规劝道。

    “行,我知道了。桉子参与编写的那本医生手册快终审了,还有你们小两口帮我出了那么多点子,我总得跟进吧?忙过这阵子就好了。”叶志娟笑微微的说道。

    “那您也得注意身体呀,您要是再这样,我可跟桉子说,以后撒手不管了。”小王同学撒娇道。

    “伱呀,于国于民有利的事情,还是要去做的。快走吧,别在我这耗着了。”叶志娟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催促道。

    “好,那我先去接莹莹。”小王同学也看了一眼手表,回道。

    “嗯,以后东西紧着你们吃,先不用往这边拿了。”叶志娟拍拍女儿的手,嘱咐了一句。

    “那我回去将您的指示传达给桉子。”小王同学吐吐舌头,没答应,也没拒绝。

    小王同学接上两个妹妹在回家路上的时候,唐植桐已经跑了十来趟,累的跟狗似的。

    借助外挂作弊,明面上的砖已经足够做地窖了。

    唐植桐拉完最后一趟,将板车还给马大爷,坐在城墙砖上抽了颗烟,犯愁。

    有挂好用,但要避人耳目,接下来无论是挖地窖,还是垒砖,都得想办法不让家人参与。

    要是按部就班的做,这地窖至少得十来天才能完工,唐植桐不想走寻常路,太累。

    “这些都是你拉回来的?”一会的功夫,小王同学接了凤珍放学回家,看着院子里的城墙砖,惊讶的问道。

    “嗯,厉害吧?一会帮我烧点水,我洗个澡,累劈了。”唐植桐抬起夹烟的手,有点打颤。

    “好。要不要扶着你进屋?”小王同学心疼道。

    “不用,我在这坐一会歇歇。”唐植桐摇头拒绝,身上都是汗,雪停了,但还没有开始化,觉不出多冷来,正好可以凉快凉快。

    “凤珍,你先回屋,我在这陪你哥待一会。”小王同学摘下自己的挎包,递给小姑子。

    “嗯。”凤珍点点头,接过来进屋。

    “你昨天说的事,我跟我妈说了……”小王同学做了一回传话筒,将叶志娟的意思说给唐植桐听。

    “东西还是要想办法的,这个我去做,你不用操心。”对于叶志娟的话,唐植桐大部分都认同,物资方面嘛,选择性的听。

    对于唐植桐定量骤减操心的不止是叶志娟,张桂芳也揪心,之前之所以让孩子放开肚皮吃,一方面是因为儿子偶尔会从外面“买回”一些食物,另一方面就是儿子定量高,家里宽裕。

    “吃饭前,我先说一件事。”张桂芳将碗筷都摆放整齐,跟坐在桌前的孩子们,一脸严肃的开口道。

    “从今天吃,咱家的粮食,个人只吃自己的定量,我每顿都按照你们的定量分好。家里的白菜收了不少,吃不饱就多吃点菜、喝点菜粥。”张桂芳着重看着凤芝,家里最贪吃的就是小闺女,之前儿子定量没有减,还能挪个四五斤补贴给闺女,现如今不行了。

    凤芝懵懵懂懂,对自己有多少定量,能不能吃饱肚子没有多少概念。

    亲妈说啥就是啥,凤芝率先点头,完全不会想到接下来自己会饿肚子。

    凤珍已经懂事,知晓世事艰辛,更知道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处在青春发育期孩子,饭量本来就大,凤珍眼看着很多同学喊饿,上课有气无力,唯有吃饭的时候才能让他们提起精神来,那吃饭的速度和姿态,就跟饿狼见了肉一般。

    课间不少同学都会尽量不活动,节省力气,窝在教室里聊天,交流着如何用有限的定量填饱自己的肚子。

    有的说早上、中午少吃,攒下当天的定量晚上吃,这样能睡个好觉。

    有的说只要吃的速度快,能有暂时的饱腹感。

    有的说喝个水饱,尽量别活动,能骗自己吃饱了。

    有的说每天攒下半两粮票,等星期六回家的时候,能在饭馆买份烂面条,那个撑肚子……

    小王同学张张嘴,想劝两句,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毕竟她也没有什么能力改变这种现状,只能将目光投向唐植桐。

    “妈,您说的对,我支持。”让小王同学意外的是,唐植桐竟然投了赞成票。

    唐植桐之所以赞成,是演给两个妹妹看,省的在外面说漏嘴,此外也有两个务实的原因。

    一是想让两个妹妹亲身体验一下生活的疾苦,生活在遍地吃不饱的胡同里,不能脱离群众。

    二是街坊的耳朵长,自己改定量的事情肯定瞒不了太久,因为月底发粮票都是一个胡同一个胡同的来。

    在这之前,凤芝不喊饿,可以解释为吃了唐植桐的定量,毕竟四十七斤嘛,但改成三十四斤后,再不喊饿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再说,唐植桐心里是有数的,严卡粮食定量,凤芝、凤珍肯定不够吃,但也不至于饿出毛病。

    各自的定量加上白菜,勉强能达到八成饱,这已经比其他家庭好出太多。

    更何况张桂芳肯定会偷偷的从自己那部分里照顾一点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