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人“每临大事有静气”容易,但牵扯到自己身上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淡定以对。
叶志娟着里忙慌的起身去开门,差点被桌子腿绊倒。
“怎么了?谁落水了?”叶志娟打开门,抓着前来报信的小男孩,焦急的问道。
“敬民、敬民落水了!”小男孩气喘吁吁的回道。
“在哪?上来了吗?”唐植桐速度仅比叶志娟慢了一步,问问题直中靶心,有些话叶志娟不好问出口,万一有意外,这对一位母亲来说打击太大了。
“救、救上来了,高、高大爷正、正抱着,往回走。”小男孩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这一趟累的不轻快。
一听救上了,叶志娟那股劲就散了,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喃喃自语道:“不行,我要去看看。”
“妈,往家送就是没事,最多冻感冒。我跑得快,下去迎一下,您在家找出敬民的衣服来,一会得换衣服。莹莹,你去厨房煮一锅红糖姜水,三碗水,三勺红糖,切上六七片姜,大火烧开转小火。”这不是客套的时候,唐植桐把叶志娟拉起来,转身从沙发上拿起敬民盖的棉被,夹在腋下,拽着过来报信的小男孩就下了楼。
小男孩脚程慢,几乎是被唐植桐拎着下的楼。
到了大门口,唐植桐停下,放下小男孩,带着个孩子速度太慢。
唐植桐从空间薅出一把糖,得有七八块,塞到小男孩手里,权当是报信的奖励:“你从哪条胡同过来的?”
“锡拉胡同。”小男孩接了糖,给唐植桐往南指了一下。
唐植桐来不及道谢,夹着被子就往南跑。
这要是后面再有个追的,妥妥的会被当成偷被子的三只手。
出了椿树胡同西口,往左一拐,右手边第二个胡同就是锡拉胡同,唐植桐一进胡同口就看到一群孩子浩浩荡荡的往这边赶,身后跟着腿脚不便的高大山。
唐植桐迎过去,留意到有小朋友拿着王敬民衣服、鞋子、鱼竿,就放心了一小半。
冬天落水后最怕继续穿着湿衣服,既然已经把衣服脱了,那问题就不大了。
“谢谢高大爷,我把敬民抱回去吧。”唐植桐此时也顾不了太多,把腋下的被子抖擞开,直接披到高大山的身上,王敬民被高大山包的跟个粽子似的,付出的代价就是高大山上身很单薄。
“不用,一会就到家了。”高大山不想披唐植桐带过来的被子。
“披着吧,万一冻着您,我心里过意不去。”唐植桐伸手从高大山怀里接过王敬民,把他脚部的棉大衣又紧了紧,也不等高大山回话,调头就往家跑。
高大山腿脚不方便,即便是努力走,也快不了多少,唐植桐一使劲,就把高大山和孩子们远远甩在后面。
“姐夫,我怕。”被抱在怀里的王敬民听出了唐植桐的动静,开口小声道。
“没事,这不是上来了吗?回家喝口姜汤发发汗就好了。”唐植桐以为落水给了王敬民心理阴影,喘着粗气安慰道,同时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虽然口头上安慰叶志娟“送家里就是没事”,但这也是保不准的事,不过王敬民一开口,就铁定是没事了,最多感个冒、发个烧,顶多做两宿噩梦,留下点心理阴影,以后不敢去水边,比起生命来,这些都是小事。
王敬民在唐植桐怀里,心里有后怕,但更多的是回去如何跟自己母亲交代。
妇联宿舍不大,报信的小孩子一吆喝,听到的人不少。
首当其冲的是张叶,一会担心是高大山落水了,一会担心是其他孩子落水了,毕竟是她跟这群孩子说高大山过去钓鱼的。
这要是有点事,被迁怒都是轻的,自己过来给高大山带来了灾祸?
张叶非常忐忑,出了传达室的门,站在宿舍大门口左右张望。
叶志娟所在单元有两户听到了动静,尤其是对门住户,装听不见不合适,但这种生死未卜的事也不适合多说,只能出来干巴巴的说着“吉人自有天相”一类的话安慰叶志娟。
母子连心,叶志娟总归是不放心,找出衣服来以后,也没什么心情跟邻居客套,要去楼下等着。
邻居生怕叶志娟腿软摔倒,陪同一块到了宿舍大门口。
就这样,楼下大门口有三个成年女性和一个小男孩驻足而立。
等着唐植桐抱着王敬民回来的工夫,叶志娟这才逮住小男孩问了个清楚。
唐植桐奖励的糖,已经被小男孩含在嘴里一块,这年头,很少有孩子能拒绝糖的诱惑。
小男孩一边含着糖,一边比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叶志娟听后是既恨又怕,恨儿子做事毛躁,怕儿子有闪失,同时也非常感谢高大山,要不是高大山老成稳重,按照那帮孩子的一片好心去折腾,自个就没儿子了。
前后不过三五分钟的工夫,叶志娟就看到唐植桐怀里抱着敬民朝这边小跑,当即也顾不得其他,迎面朝前跑去。
“妈,敬民没事。”唐植桐看到叶志娟焦急的模样,出言安慰道。
小舅子确实没大事,刚才说话声音中气挺足的。
“那就好,那就好。”叶志娟听到女婿的话,嘴上这么回,但心里还是不放心,想扒开衣服看看儿子,但外面小风吹得欢,不是个合适的地方。
“妈,外面冷,我先把敬民送楼上。”唐植桐没那么多其他的想法,一门心思的想把王敬民先送回去保暖,减少热量流失。
“行,我把敬民的衣服放在沙发上了。”叶志娟个子矮一些,步伐没有唐植桐的大,小跑着跟在女婿的后面。
唐植桐没顾上给岳母回话,他跑着去跑着回,尤其是回来的时候,小舅子加衣服得有四五十来斤,抱着格外累。
跑进妇联宿舍大门后,在大门口等着的张叶稍微放心了点,这个一看就是落水被抱回来的,那大山哥就没事了吧?
不过张叶看着那棉大衣眼熟,是大山哥的,那大山哥岂不是没有棉袄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