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周科在内,阶梯教室内的学生基本都认识这位在预习视频里出现过的成熟知性的女老师。
却也有人为此感到错愕。
“奇怪?”坐在周科旁边的朱子恩疑惑地呢喃了一声。
“怎么了,朱朱Bond?你要喜新厌旧,抛弃菲菲公主了嘛?”周科撑着脸颊,调侃道。
“闭嘴吧你!”朱子恩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又说道:
“前天学院召集宿舍代表开会,提醒一些注意事项,那时候是一位姓王的脾气和善的中年男老师主持。
他叫出了我的名字,然后跟我说,他是负责管理我们班级的导师,当时我们还聊得挺投机来着。
他还说,因为我们宿舍在【壁水貐之门】的出色表现,对我们抱有很大期望呢。”
说话间,朱子恩望向站在讲台上的年轻女老师,神情变得更加困惑,“怎么会变成这位老师呢?”
“那就是你被诈骗了。”周科摊了摊手,仿佛在说以朱子恩的智商,被诈骗也是理所应当。
旋即,他想到了什么,弯起眼睛做出只有里番题材才会出现的鬼畜表情,用一种猥琐至极的语气念道:
“他肯定是这样跟你说的:"朱同学,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就会给你很多很多学分哦,桀桀桀。"”
“你能不能有点节操啊喂!”要不是上课时间,朱子恩估计已经拽着周科的衣领大声咆哮了。
无视教室最后排的小动静,女老师一言不发地走到讲台,一手启动全息投影,一手握起教棒。
这种连自我介绍都省略掉的雷厉风行,跟预习视频那时如出一辙。
眼见教学即将开始,有人坐不住了。
“老师,请问王老师去哪里了?他应该才是我们的导师吧?”一位坐在前排的女生举手问道。
如此大胆的发问,如此奔放的女声,周科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是唐红柠。
事实证明周科没有猜错,唐红柠此刻伸长着脖子,好奇地朝女老师张望。
她跟朱子恩一样,亦曾参加过宿舍会议,遇到过王老师,所以才会发出疑问。
她没有周科疑神疑鬼的小心眼,只是单纯地担心老师走错教室而已。
女老师停住手里的工作,挥动教棒示意唐红柠放下胳膊,用一种接近机器人的冰冷声线说道:
“他昨天进【门】后意外死亡,所以由我来顶替他的职位。”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和情感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甚至话语里连王老师的姓名和意外的详细情况都没有提及,似乎在陈述一件诸如感冒发烧之类的再正常不过的小事。
然而,这件“小事”却是在学生人群里炸起了轩然大波。
几乎每个人都在跟身边的好友窃窃私语,声音积小成大,乃至于课堂上渐渐爆发出激烈的讨论声。
求知欲旺盛的同学在猜想,王老师到底是怎么死的?死在了哪个类型的【门】?什么级别?
目光长远的同学在惊惧,连魔道学院的老师都这么轻易就死掉了,更何况羽翼未丰的他们呢?
共情能力强的同学在斥责,不满女老师对待离世同事的冷血态度。
而在各种各样的反应当中,没有参与进去的周科一直在观察女老师。
他感觉得出来,比起冷酷无情,对方的情绪更接近于一种习以为常。
咚咚!
女老师挥动教棒敲了两下讲台,令得学生们的议论声如退潮般徐徐停息。
对于课堂方才的吵闹,她也不生气,冷漠地说道:“安静上课。”
“那个.......老师,您不介绍一下自己吗?以后您就是我们的导师了对吧?”一名周科不认识的男同学举手道。
这种行为被周先生毫无根据地恶意认定为拉关系。
即——通过课堂发言加深导师对自己的印象,逐步提升好感,以便后续可以抛开学术,仅仅依赖关系和情面快速展望前途。
“唉,真亏他能在沉重得跟追悼会一样的课堂氛围下,还能想着讨好领导,事业心挺强啊。”
朱子恩听着周科的自言自语,眼皮一阵抽搐。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你为什么要对一位上课积极发问的同学阴阳怪气,但是真正把课堂变成追悼会的是你才对吧!!”他指着双掌合十,正在默哀缅怀的周科,低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没有这个必要。”讲台上,女老师一言驳回了介绍自己的建议。
“我只负责传授知识,其余一切与我无关。”
“在老师的称呼上多加一个姓氏的前缀,对学业起不到任何帮助。”
此番古板严词,逼得那位乐观过头的同学只能蔫蔫坐下。
女老师则是一刻都没有停歇,她毫不在意同学们的复杂情绪,背过身摆弄着全息投影。
“我接下来要教的知识,在外面的世界是鲜少听闻的理论,而在魔道学院内却是最为基础的常识。”
好一会儿后,她半转过身,面向阶梯教室的窗户。
从里往外眺望,可以看见许多风格迥异的建筑群。
“神学类真理的【信仰法】,文学类真理的【苦学法】,科学类真理的【解离法】........三种方法皆是解读各自真理的最佳。”
“想必有些聪慧的同学已经提前想到,我们学院建造有许多类别的建筑。
其中有适合修行【信仰法】的教堂、寺庙和道观;
有适合修行【苦学法】的书屋、诗阁和竹林庭院;
也有适合修行【解离法】的最高级别实验室。”
这些充足丰裕的教学资源,同学们是越听越兴奋,仿佛已经想象到未来自己大展宏图的美妙画面。
“以上........都不是我要重点讲述的。”女老师来了个话锋一转。
“毕竟这种东西连蠢材都能弄明白,根本不需要教导,你们只要动动手指花费相应的学分,就能进入其中学习。”
身为老师的她现在反问了同学一个问题:
“你们有没有想过,有没有如同是探讨自己出生的意义那般认真的想过——我们为什么要解读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