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万里一路找着马印,连着干旱,许多地方都是硬的,找蛛丝马迹很费功夫。
”明管事,再往前就危险了,这些山一大半是咱们的,一小半是蒙族的,再往前走不远就进入蒙族的境内了。”李校尉很是为难。
郝将军让他们跟着明万里找人,但不表示可以进对方境内,真的遇上了蒙军,自己这些人根本没什么功夫,就是死路一条。
明万里道:“李大人,这样吧,我带我的人再往前找找,主子不见了,做护卫的不能不顾,人多了也无益,还不如你们去地道口附近等着我们。”
李校尉一听,如此也好,自己这些人是兵,贸贸然进了别国的边境,找到人不说了,万一人没找到,同去的兵还出了意外,他到时候找谁去?
“明管事,那就说好了,我带我的兵在地道口附近等你们,我是指我们那一边的地道口。”
“当然可以,辛苦你们了。”明万里的声音淡下来,这个李校尉在玩滑头,去了那边还要你们等什么等?
兵士很快回头了。
二强道:“这个姓李的不是什么好的,大公子跟平安还不是为了救将军才来的,出了事就这样意思意思,郝将军临走不是让他们积极配合我们吗?要是郝将军在就好了。”
明万里叹气:“大将军病倒了,郝将军不得在前线忙?我看他眉头皱的死紧,前方战事可能不怎么好。
大家伙听着,我也有意让他们回去,人多真的无益,这些人的功夫都不怎么样,更不会轻功,到了蒙族人的山,我们更要小心,在我心里,我们每一个人都能低他们十个人,你们说是不是?”
所有的人都点点头,当然是。
明万里又把任务重新分一遍,寻左侧的,寻右侧的,正中找马印的,还有负责寻山洞的。
这山太大了,寻的速度又快不起来,明万里一看太阳已经西沉,他的心生疼生疼的,还不知道他的主子现在如何了。
他不敢想,更不敢提,只能提着精神去找,食物带的不多,只够今日吃一天,今日找不着人,在这茫茫大山里,夜里会很危险,最大的大壮也才二十一岁,林峰、二强、方武这些人,哪一个也不能出事啊。
……
平安一个人走很快,有时候快走一阵子,有时候用起踏雪步,太阳西沉时,他刚刚到目的地。
他找了一个最佳的位置,布了一个特别小的困阵加隐阵,不过一平方多的地,就是人来了,也不存在鬼打墙的事。
在这里他可以很好地看到山脚不远处的一排排帐篷,甚至可以看到袅袅的炊烟,想到炊烟,他摸摸肚子,这一年他长得很快,特别容易饿。
正午跟师傅一人吃了半只鸡,两个柿子,灌了一些山泉,现在差不多已经消耗了。
他看看四周,罢了,饿着吧。
身下是软软的枯草,他从旁边又拽来一些盖在身上,如此暖和多了,他对自己布的阵很安心,干脆闭上眼,模拟起下山后的每一步该如何走。
后半夜行事可以,但事先就得下去探清楚,他摸摸荷包里的火折子,不行,他还得去找找松树,松树上的油脂可以瞬间就燃起大火,比任何枯叶都好。
他带的小阵盘还在,不能布很大的阵,只能布置多个困阵,火一燃起,事必乱跑,可阵一起,短时间人根本跑不出去,届时就看各人的命了。
半个时辰后,平安找到了两大兜削好的松酯油,每块都是挑最好的装了,还意外寻到了几个野梨子,不大,但很甜,能饱肚又能解渴。
他平安果然运气不错,遇事平安顺利。
进了小阵里,他安安心心躺着吃东西,顺遍脑子考虑事,肚子不饿了,也方便了,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怕他是不怕的,踏雪步给了他最大的底气,回去后,他会好好的给胡师傅和他的护卫多烧些纸元宝什么的。
至于他们俩是不是已经投胎,这就不是他的事了。
暮色在他的眼中一点点加深,直到只剩下淡淡的月色。
如果他没记错,今日已经十七了,先生十号考试结束,再有三天结果要出来了,希望先生能有一个好名次,明年再中一个进士。
师傅对他是否科举有了改变,明显已经愿意让他先科举做官,然后早一点辞职跟他一起行医,真正来个名利双收。
如此也不是不行。
当大夫也有大夫的心酸无奈,有些人你明明不想治,却碍于种种的不得已,就是师傅,本是百草堂的大公子都不行,五品虚值某些时候作用不大,毕竟没有实权,你不可能为一点点的事就去衙门较真。
平安叹口气,科举对他来说不是很难,如今他的记忆好的出奇,理解力也超好,现在十二岁,大不了二十岁入仕。
师傅还想让他六年后成亲,他嘴角勾了勾,六年后不过十八岁,十八岁的新郎也是行的吧?
这件事不知道爹娘是不是知道?师父又是何时有了这个心思。
的确阿妩比较合适他,师傅也会是全天下待他最好的老丈人,至于孙家其他人,只要他愿意哄,都会把他们哄得欢欢喜喜的。
他万平安哪一点都不比别人差。
连爹娘他都有四个。
这次回去,他是怎么也要跟师傅去一趟京城,亲爹好几年没看到了,他也想看看他,至于后娘,感情上他不期待,但如果待他面子上过得去,他也愿意把她当长辈待。
他翻了个身,看着天空中椭圆的月,一块灰蒙蒙的云将它遮住了一小半,母亲现在应该睡熟了吧?如果知道她的心肝儿子正要去敌方的营地,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
他还是很有些想他们的。
他再次叹口气,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都想了一遍,又想想现在,什么时候他平安竟然为大周冒这样大的险了?
他的人格这样无私且高华吗?
今晚的月色真淡,淡的他现在都看不到山脚下的营地了。
他坐起来,摸摸怀里的药,哪个兜里是哪一种的,再一次记清楚。
又摸摸靴里的匕,袖袋里的小弯刀,火折、松油等等。
老天爷保佑他吧,他才十二岁,大把的青春还没有度过,亲没有成,官没有当,名医也还没有着落,还有那么多的长辈还没有孝顺。
死,是绝对不能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