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许平几人又在隔间里闲聊了好一阵。
听张三李四提起,许平才知道,原来汴梁城除了苍龙义社这最大的行会势力外,还星罗棋布着三十多个小帮会。
这些帮会多则二三百人,少则四五十人,分别拥有自己的地盘。
就算是所有这些帮会加起来,人数也远远及不上苍龙义社,所以大部分名义上都是苍龙义社的附庸。
不过其中倒也不乏有几个带些正义感相对独立的势力,比如城西的海舟帮,城南的三刀会。
这些帮会相互之间并非铁桶一块,相反,为了某些利益时常还会大打出手,苍龙义社为了便于控制,也乐的看他们相互争斗,基本上不会过问,反而有时候还会推波助澜。
许平后来吩咐张三李四二人明日起,便来楼中“上班”。
实行轮班制,每天由一人带上四五个弟兄来楼中值守。
其他人暂时还是“原地待命”,之前干什么现在还干什么,只要不欺男霸女就可以。
只是如果楼中有事的话,就要第一时间赶来集合!
张李二人听了不由摩拳擦掌,当即领命!
许平跟着又取出一张两千贯的银票,交到他们手里,要他们先拿着这些分给众弟兄,改善一下生活。
必要时,用这些钱买些“装备”。
张李二人还从未见过如此“巨款”,当时吓的就不敢接受。
在许平一再坚持下才收了起来。
看看天色渐晚,许平便吩咐他们各自去招呼林冲和鲁智深还有那三四十个弟兄。m..cc
他自己则站起身,带上金万福、邓元觉先行去了樊楼。
樊楼中楼的流云居,是相对高档的一间包厢。
里面空间很大,足可容纳六七桌客人一同宴饮,刘都管提前便安排将这间房留给了许平,以做他今晚宴客之用。
三人被引到这间包厢后,许平看了很是满意,金万福也大发感叹道:
“我说兄弟,还是你面子大啊!这流云居向来都是对达官贵人才开放的,而且即便是官员想预定,往往也要等上几日,没想到今天老刘直接把这间房留给了你。”
“哈哈!那就是老都管念在邻里邻居给面子了呗。”许平一笑道。
实际上他心里清楚的很。
老都管给的这面子,很大程度上,可都是冲着张如晦的。
毕竟张如晦是当朝官家跟前的大红人。
在这汴梁城,天子脚下,哪怕你再有钱,终究比不过人家权贵手中的权力。
而权贵手中的权力,又往往比不上皇帝身边红人口中的一句话。
张如晦手握皇城司大印,司下还拥有自己的监狱,不要说商人,就是朝中高官,大部分也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兄弟,咱沉香楼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刚才下午的时候我和老邓去后门帮着搬货,就是宿太尉府上管家带人来的,一下要了一千多贯的东西呢。”
三人先行落座后,金万福笑吟吟道。
宿太尉?
许平沉吟一下:“可是宿元景宿太尉?”
“正是呀!兄弟你不知道,这满朝高阶官员中,也就属宿太尉为人最为方正,最能为百姓着想了,有时碰到和朝中大臣意见相左时,据说他每每也总敢于据理力争,为老百姓说句话!
因此在民间,百姓们对他的赞誉那也是极高的。”
金万福说着,神色间满是敬服之意。
许平也点了点头,这宿太尉倒的确是一位难得的有良知的官员。
“哼!有那么一两个有良心有什么用?”邓元觉却在一旁冷哼哼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如今全天下当官的,还不大多都是贪官墨吏?
不看看都把百姓鱼肉成什么样了?
要不然哪里会有那么多人心怀反意?”
心怀反意?
金万福听了不由吓得身子一哆嗦,脸色煞白看向邓元觉当即道:“我说老邓,你这从何说起?可,可不敢乱说啊!”
邓元觉却神色忿忿道:“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我说错了?
洒家从南方来自己还不知道?
我亲眼看见一对母女本来是杭州城的大户,就是因为被花石纲害的家破人亡,最后娘俩活活饿死在路旁!
这样的情况还不知有多少,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那皇帝的一己私欲!”
“停!老邓!”金万福吓得都快哭了,忙起身到门口看了看,确定外面一直没人才稍稍放下心,又赶忙跑到邓元觉身旁,一把捂住他的嘴:
“老邓!这还没喝酒你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呢?可别再说了,被人听去传到官府耳中我们三个可都是杀头之罪!
你这些话在我和许兄弟面前说说就行了,可别再乱说,就此打住!”
邓元觉却不耐烦的想扯开他的手,可也不知金万福此时哪来的力气,邓元觉急切间竟然撕扯不开。
当然都是老友,他也不可能真下死力气拉扯,只得无奈双眼一闭,轻轻点了点头。
金万福见状,确定他同意不乱说了,这才松开了手。
只是邓元觉口鼻得了自在后,白了他一眼,又对许平道:
“许兄弟,你评说评说,我说的有没有理?”
许平也微微皱了皱眉。
情知邓元觉所说句句是实情,可又想到自己昨晚刚刚对张如晦说过,会入朝为官,那么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就是邓元觉口中所说“乌鸦”中的一只了?
当下也就沉吟。
见许平不语,邓元觉又道:“兄弟,你也知道我和金枝的真实来历,实话说吧,我们已经准备好几年了,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便会开始行动!”
开始行动?
听他这么说,许平霍然转头看向他。
邓元觉神色一脸坚毅,宛若一尊亘古不变的石像,便是风霜洗礼,也不会令他改变!
许平心里不由产生些悲凉:
如果邓元觉他们果真还是走上造反这条路的话,那岂不就是自己的敌对势力了?
自己虽然不敢说一定会所谓忠于宋廷,可到底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还是会站在徽宗赵佶与张如晦一方的。
关于赵佶,他还没狂妄到有自信能改变其秉性的地步,而作为一国之君,赵佶,又恰恰是一国兴衰的关键。
就算是自己想要改善些什么,未必能做到。
这样一来,与邓元觉还有他背后明教的敌对,似乎也就不可避免了。
依照明教首领方腊造反到底的决心,宁可被关进囚车也绝不投降,这是不可调和的。
金万福感觉气氛有些怪异,想到邓元觉所说他和金枝姑娘所谓的“真实来历”,不明所以,一时也就有些摸不着头脑。
“哈哈!没想到洒家刚到这汴梁城没几日,却能交上许公子这样快意的人物做朋友,痛快,痛快啊!”
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声音,把屋内沉寂的氛围立时打破。
许平也调整了一下心态笑着站起身来走向门口。
未来的事怎样,随后再说吧,走一步看一步,多想,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