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微很想赌一把,因为他也想知道究竟是自己的飞刀出手快,还是那所谓“鬼影”手中的兵刃更快。
尽管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清那人究竟长什么样子,可他很明显能感觉到。
那人正潜伏在相距很近的某处,随时准备待机而动。
念及此,他握着飞刀的手不由松了松。
因为如此一来,即便他的飞刀能成功出手,也成功击杀了眼前的徐茂。
可他与方杰,必然再无生还之理!
徐茂虽然一直都是一副轻松自得、毫不防备的样子,可他手下那群弓弩手无不在凝神戒备着,人人箭羽上弦对准他们,只等两人有什么异动。
何况,还有一个潜藏在暗处的鬼影。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方杰...
“怎么样?两位朋友?我再问你们一句,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苍龙义社?”徐茂笑意更浓。
“徐堂主邀人入会,向来便是这般随意吗?”方杰这时竟然也笑了笑,还向后探了探身子。
徐茂笑容不由一敛:“方公子何意?”
“我们二人此行是要来接之前弟兄回去的,即便我们想要入会,徐堂主至少也该告诉我们,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吧?”方杰正色道。
“这个简单。”徐茂嘴角一勾,带着冷酷道:“你们刚才不就经过了他们的藏身之地吗?”
这下轮到方杰二人狐疑了,不解的看着他。
“呵呵,我宅院中那间正堂,里面不就整齐摆放着你们明教那十几人的尸首么?”徐茂轻松说着,得意已极。【1】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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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说】
方杰和杜微瞳孔一张,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凶残到如此程度!
在自家正堂摆放尸首还如此悠然自得,宛如创出了一件杰作一般?
一时两人眼中无不迸射出滔天怒意。
“你,你把他们都杀了?”方杰因胸中汹涌,说话都有些颤抖。
“这个么。”徐茂低头笑了笑:
“要说那一批人,实力倒也丝毫不逊色于你们这批,尤其领头叫庞万春的那个,当真射的一手好箭。
即便是被我这数百人围困在屋内,仍然凭一手雕弓死守了许久,还射死了我二十多名兄弟。
不过...”
他跟着眼眸一冷:“鬼影大人自然不会放过他的,大人独自进入屋内,轻轻松松便将那小子给活剐了,现在可能血还没有流干呢。
若待会你们答应加入我苍龙义社,那么我倒可以带你们...”
“做你的春秋大梦!”
方杰愤怒已极。
不等他说完,胯下白马已然飞驰而出,同时腰间宝剑“唰”的一声拔剑出鞘,直取徐茂!
杜微心头也怒火滔天。
几乎是在同时,手腕向上一翻,袍袖一抖,掌中飞刀便要发出。
可是。
“嗤”、“叮当”。
也几乎是在那一瞬间,杜微只感觉眼前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而他本要甩出飞刀的右手,也瞬间失去了力道。
那小小的飞刀,竟然再也握持不住,“叮当”一声,脱手颓然落在了马下。
是鬼影!
杜微立时被惊的脸色煞白。
这人,竟然果真有如此神速!
他败了。
电光石火之间他也已意识到,自己的手筋,怕是被削断了!
他想要呼喊方杰小心,可喉间干涩着,竟是一句话也发不出来!
徐茂虽然适才一直在与方杰对话,可实则暗中一直都有防备,眼见方杰冲上,他冷笑一声,身边两名彪形大汉便立时手持铁盾策马挡在了他身前。
徐茂似乎还在喃喃着:“蠢材,当真不知死为何物耶?”
跟着便暴喝一声:“放箭!”
方杰不管不顾,只顾冲杀,可杜微听到这一声,当即知道两人今日定要葬身此地了。
不由一下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可是。
“嘭嘭!”
“邦!”
“嘭嘭!”
“嘶!”
“哎呀!”
只听一阵密集的爆炸声响起,对方人马似乎瞬间大乱,人与马一齐发出一阵惨呼。
杜微惊奇的睁开双眼,只见呈现在眼前的是不可思议的一幕:
(待)
赵桓坐在御案后的龙椅上带着尴尬的笑容看着案前三人。
一个专业刻章的,两个专业盗窃的。
赠送的果然都没啥好东西啊!
赵桓心里不由感叹。
更想自己实在不知做了什么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竟然抽了这么三个活宝。
这可如何抗击敌军?难道拿着马鞭和铁锥硬上,或者就凭时迁那小身板儿?
“陛下。”
时迁见赵桓坐在龙椅上看着他们一直不说话,瘦小的身躯忽然一闪,瞬间便来到赵桓案前。
“请问您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我们三兄弟做的吗?”
这手轻身功夫倒是让赵桓眼前一亮。
可轻功再好又有什么用?
千军万马面前依然犹如纸片儿。
“没什么。”赵桓苦笑着摇摇头:“你们三兄弟如果得机会就快逃了去吧。”
三人一愕。
段景住立即上前道:
“陛下,您这是什么话,我三兄弟虽出身草莽,但也颇晓得忠君爱国之道。
不然当日和公明哥哥也不会招了安拼尽性命为朝廷出力。”
这番话倒是令赵桓对他刮目相看,以前以为这段景住不过是个盗马贼而已,没想到竟有这等思想境界。
赵桓冲他笑着点点头,以示赞许。
“陛下,现在可是有什么危急状况吗?”
金大坚从赵桓一开始的神情中就看出了他的忧心忡忡。
“这个么。”赵桓长叹一声,把当前的情状简单说了一遍。
“这有何难!”
时迁听后笑道,“不就是出去传令么,让各路部队速来勤王?俺时迁出去跑一趟!”
“你?”赵桓注视着他:
“时将军,你要知道这城外可是严密布防的十余万大军!便是插了翅膀的鸟儿也休想飞出去。”
“哈哈!”段景住却在一旁笑道:“陛下,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如果说鸟儿插上翅膀都飞不出去的话,那如果有人会‘隐身’呢?”
见赵桓不解,他又笑道:“俺这时兄弟,别的不会,飞檐走壁、掩藏身形、刺探情报那可是一流好手!
便是再严密的布防,他也能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完成指定任务,这趟差事您交予他,那实在是太合适没有了,再无第二人选!”
“哦?”
赵桓眼前一亮,想起时迁盗窃的本事,不禁大喜。
他倒不知道时迁飞檐走壁的功夫能达到这种程度!
当即起身走到时迁面前:“当真?”
“这,基本上说出了俺本事的十分之一吧。”时迁大言不惭道。
“哈哈!”
赵桓哈哈一笑,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连声道:“好好!”
“来,时将军!”
他一招手,时迁便喜滋滋的走到他身旁,侍立在侧。
对时迁来说,和段景住一样,“时将军”这个称呼那可是从来没人这么叫过他的。
以往弟兄们都是喊他“小时”或者“时兄弟”。
最多自己手下那班喽啰兵称呼自己为“时头领”。
“将军”这个词,自己哪里受过这等待遇?
何况还是由当朝天子亲口说出的?
赵桓坐下后当即展开绢布立即开始手书圣旨。
作为前世写字极烂的他,穿越过来后却继承了之前宋钦宗赵桓的一手好字及如泉涌般的文思。
一道道敕命各路勤王部队迅速进兵,到汴梁城下集结的旨意顷刻写就。
“一道道”,是因为赵桓连续写了十道!
捧过玉玺,赵桓为这些敕命一一盖上大印。
而后站起,庄重的将手中圣旨交付与时迁:
“时将军,目今天下存亡、朝廷荣辱,可就全在你一人身上了。
切切记得定要将这些旨意宣知于各路部队知道,要他们速来勤王!
你,是天下最后的希望!”
时迁躬身倾听着,脸色肃穆异常,毫无平日没正行的样子。
赵桓说完后,他接过圣旨,立即单膝下跪,并将十道圣旨双手举过头顶:
“陛下放心,俺时迁就算拼得性命,也定会将这些旨意传达与各路部队,让他们速速发兵!”
“那就好,那就好了。”赵桓稍稍擦拭了一下眼角,弯下身轻轻扶起他。
“那时将军,你准备一下,可以走了。”
倒不是赵桓催着他去,而的确是现在情况太危急。
外城随时可破,一旦时迁传令的速度慢了,或者各路部队开进的速度不及时,都会导致极为严重的后果。
时迁看着赵桓,郑重的点点头,跟着不知从身上何处掏出一个包袱。
只见他将圣旨小心翼翼放入系好后,又将包袱紧紧扎在背上。
“还是放在胸前衣襟里吧。”金大坚不放心建议道。
时迁白他一眼:“你懂个毛,这样活动方便,也最稳当,丢不了。”
而后他冲赵桓一抱拳,恭施一礼道:
“陛下,那时迁这就去了,千万等到俺班的勤王之师回来!”
说罢,再不回头,几个瞬息,竟然一下就跑没了踪影!
但大殿门明明一直是关着的,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出去。
“时将军果然是盗中之帅,这手功夫当真了得啊!”赵桓看了不禁大赞道。
“陛下。”
赵桓刚说完就听到房顶上传来一道声音。
三人抬头一看。
我靠?时迁?
你不是走了吗?
“陛下。”时迁有些不好意思道:“刚刚被召唤出来身子有些僵硬,我在房梁上稍微活动一下熟悉下本事。”
赵桓一头黑线。
刚想说让他活动一下无妨。
可还没等张嘴,又只一个眨眼,就见房梁上的时迁又不见了。
而这时,大殿门却轻微打开,留下了一道细小的缝隙。
接着三人就听到殿外似乎是数十丈开外隐隐传来一道声音:
“陛下放心,时迁定不负使命,圆满完成任务归来!”
赵桓愕然,这功夫都堪比楚留香了。
“陛下,时兄弟此行定然能将勤王部队班来,可是仅靠外围勤王部队的话,怕是不能击败金国十余万精锐吧?”段景住不无担心道。
他长年在北地活动,对之前的辽,还有如今的西夏、蒙古、金国风土人情、国力、军事实力都非常了解。
“恩。”赵桓凝重的点点头:“段将军所言不差,各路勤王部队数量的确很大,可战力普遍并不强,大多数都是临时拼凑之师。
但如今,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时将军能将各路部队班来,已然是大大缓解了汴梁城的围城压力。”
“适才听陛下说,我朝最精锐的西北禁军现在也在勤王途中,如果这支部队能开来的话...”金大坚回忆着刚才赵桓对情势的介绍。
“不错,如果这支部队能赶到的话,那击退乃至直接择机击败金军,就大有希望了!”赵桓极有信心道。
作为前世爱好历史的他,深知西北禁军对靖康之难时的宋廷意味着什么。
解救第一次汴京之围时,就是西北禁军为主力!
这支部队,因长年在西北与西夏交战,战斗力非常强悍。
穿越后,他又详细了解了一下全国所有部队现状,相对于孱弱的其他部队而言,他深知,精兵西军,就更显重要了。
“但西军现今正被有金国战神之称的完颜娄室五万精兵阻遏在潼关之外,根本进不来。”赵桓叹口气。
“想要他们进来这也不难。”金大坚微笑着,显得很有信心。
“不难?”
赵桓讶然看着他。
忽然眼前一亮!
时迁一身夜行衣在楼宇高树间飞速穿行,没一会就穿出了皇城,宫禁虽守卫森严,可竟没有一人察觉出丝毫异样。
跃下玄武门后,他不敢停留,辨明方向便立即投北而去,因为赵桓要他别的不要管,直接先去大名府找宗泽!
此时夜色沉沉,昏暗的月光映照着皑皑白雪,街道上静谧异常。
饱受惊骇的百姓早已入睡,享受这难得的安定。
街上偶有巡逻兵卒经过,却哪里能发现时迁的半点踪迹?
或飞跃,或急奔,屋顶的瓦砾在时迁经过后偶尔会发出细微声响,地面上的厚厚白雪却没有留下他的丝毫印记。
转眼穿行到了外城陈桥门,时迁如壁虎般轻松攀登而上,又伏在女墙下仔细观察远处金兵大营的巡逻规律。
判定清楚后,他便顺着城墙轻轻一跃而下,朝着金兵大营便是一阵急奔。
绝大部分金兵此刻都已熟睡。
时迁潜入后,身形变换更快,根本引不起任何人的察觉,转眼间,就来到金营中心区域一处大帐前。
“这应该是金兵主帅的营帐了吧?”时迁看着这造型颇大的营帐心想。
一时好奇心起,便想进去瞧瞧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