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了姜沅身上,由于室内开着地暖,姜沅穿的睡衣很薄。
是以,男人身上的温度就直接传到了她身上。
特别烫,看着不像是刚发烧,而是烧好久了。
姜沅无意识地皱了下眉,又很快松开。
虽然发烧的人意识不怎么清醒了,但多少还是能听见一点儿的。
到了楼梯口,姜沅道:“抬脚,上楼梯。”
男人乖乖抬高了脚,跟着人一步一步往上走。
到了楼肆房间门口,姜沅费力地伸出一只手,按下了门把。
而后,用脚把门慢慢推开。
扶着人到了床上,姜沅返回楼下,拿了冰袋与毛巾,又倒了杯温水上来。
男人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额头冷汗涔涔,双眼紧闭,嘴唇微微颤抖着。
他身体滚烫如火,喉咙仿佛被一股无形的烈焰灼烧着,意识也在高热的折磨下变得模糊不清。
朦胧间,楼肆看到一抹洁白的身影朝他走来,紧跟着,额头便传来了令人舒适的冰凉触感。
有温热的液体被小勺子舀起送入他口中,楼肆张开了唇,贪婪地吞咽着。
喂人喝下去一整杯水,姜沅见男人看起来依旧十分难受,便帮他脱掉了衣服,用毛巾浸了温水,给人擦拭全身。
担心他被冻伤,隔一会儿,姜沅便会将冰袋换个地方。
而后,继续用温毛巾帮人擦拭身体。
折腾了许久,眼见着楼肆没那么难受了,姜沅便为他换了身睡衣,移开了冰袋。
她拿着所有东西,站起身,正要走,手腕却被拉住了。
尽管楼肆的身体沉重得像一座山,但他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地抓住了姜沅的手腕,不肯松开。
仿佛只要一松手,姜沅就会从他身边消失不见。
他意识模糊不清,视线朦胧,看都看不清,却依旧知道面前的人是谁。
男人语气近乎祈求:“姜小姐,不要走……”
姜沅正欲抬起的脚停住,身体转了回去。
她把手中的东西在床头柜上,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
“好,我不走。”
楼肆开心极了,然而身体却难受得笑不出来,攥着人手腕的手也动不了。
他躺在床上,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姜沅,双颊红彤彤的。
——也不知道是烧的还是激动的。
“睡吧。”
已经很晚了。
而且,发烧了,更需要休息。
楼肆也感觉到,困倦如潮水般袭来。
他睡眠本就不足,如今再生病,那疲倦感愈发强烈,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淹没一般。他缓缓合上双眼,想要沉入梦乡之中。
只是,刚刚闭上眼睛不过短短几秒钟,男人又猛地睁开了眼眸。
他的目光落在姜沅身上,似乎是在担忧她会突然离开似的。
然而,他的身体实在是太过困倦。在确定姜沅并没有离开之后,楼肆再次闭上了眼睛。
可是,仅仅过了几秒钟,他又一次睁开了双眼。
姜沅反握住了他的手:“我不走,你睡吧。”
男人终于肯睡过去。
姜沅坐在椅子上,面朝着前方,和楼肆相牵的手自然地垂落下去,放在了床上。
姜沅看见他睡过去了,便躺在椅子靠背上,闭目养神,时不时,会睁开眼睛,查看楼肆的情况,给人量体温。
后半夜,楼肆的烧退了,姜沅这才睡下。
楼肆醒来的时候,烧已经退了,只是手上软滑的触感,让他误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不经意抬起视线时,楼肆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姜沅。
她半垂着眼睑,俯视着他,嗓音淡淡:
“你醒了。”
楼肆记得,昨天晚上有人照顾他。
那个人是姜沅。
但……
他不知道,姜沅居然会留在这里,还在椅子上坐了一夜。
“姜小姐?!”楼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陪了我一整晚?”
姜沅点头:“嗯。”
楼肆连身上的睡衣什么时候被换了都没注意,也没察觉到自己的手还没松开,他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姜沅这句话上。
“为什么?”男人觉得不可思议,“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姜小姐明明可以回房休息的……”
姜沅如实回答:“因为你说,不要走。”
楼肆现在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姜沅说,她不走,是因为他说了不要走。
男人眼眶微红,嗓音轻颤:“姜小姐……”
姜沅拿过床头柜上的体温计,给他测温度。
37.8
有些低烧。
退烧药可以先不用吃了,喂人多喝点水就行。
“先松开我,我去给你倒水。”
楼肆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握着人家的手不放。
他下意识听从姜沅的话松开了,等人走了,楼肆才想起来:怎么成姜小姐伺候他了?!
他明明是来伺候姜小姐的!
楼肆掀开被子,正要下床,却看到身上穿着一套陌生的睡衣。
他换睡衣都一个颜色的,这个颜色的睡衣,挂在衣帽间里,他还从来没穿过。
他昨晚发烧了,却没彻底烧糊涂,他依稀记得,不是自己换的衣服。
而房间内,只出现过姜小姐一个人。
所以……
睡衣,是姜小姐帮他换的。
男人的耳尖迅速红透,好在内裤还在,他可以少一些羞耻。
不然,他怕是要变成红苹果。
没过一会儿,姜沅端着温水回来了。
见他已经能自己坐起来,姜沅便把杯子递过去,让他自己喝。
楼肆坐在床上,双手捧着杯子,一口口抿着,眼睛虚虚看着前方,脑袋放空。
莫名像是刚和丈夫拥有了第-次后,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媳妇。
【不愧是男主,连发个烧都这么好看。】
喝完了水,楼肆正要把杯子放回去,却被旁边的姜沅接过,放在了床头柜上。
楼肆从思索中回过神来,看见姜沅眼下微青,愧疚道:“谢谢姜小姐照顾我。姜小姐快去休息吧,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姜沅把杯子和已经化掉了冰袋拿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