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屿出差的地方不远,虽然出了省,但两地还是离得近,开车三个小时就能到。
季明煦还年轻,这点夜还是能熬的。
终于等到沈屿回来,作为“奸情”第一发现人,季明煦是要给人汇报具体情况的。
沈屿一进门就往楼上走,季明煦只能便跟着便跟人说大致情况。
“小少爷每晚睡前,我都会给他端杯牛奶的,前天晚上小少爷吃得比平日里少,端完牛奶之后,我又折返回去,想问问小少爷饿不饿。
刚上到二楼,正巧看见小少爷进了主卧,我便在门口等着。
只是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小少爷出来,小少爷和太太关系一向好,我没多想,便走了。
今天晚上又看到小少爷去找太太了,我有些奇怪,就一直等着,到了十二点也没看到小少爷出来,就去查了监控······”
说话间,沈屿已经到了主卧门口。
季明煦离主卧有点距离,站在那里没有上前。
他守在门口,等下要是沈屿问起来,也不至于找不到人。
沈屿进去后,就关上了门。
只是没过多久,门又被打开了。
季明煦迎了上去,正要开口,看见出来的是穿着沈屿西装外套的姜沅,止住了声。
无论姜沅怎么样,她到底都是姜家的大少奶奶,而且看这架势大少爷是要跟小少爷算账,所以季明煦脸上的恭敬还是有的。
看见姜沅因为西装袖口挂在了门把手上而身形不稳,担心他摔跤,季明煦就伸手要拂。
见姜沅只是晃了下,便收回了手。
可下一刻,他就感觉有阴冷黏腻的视线盯上了他。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说是蛇一样的视线也不贴切,是比蛇还要冰冷阴湿百倍的目光。
季明煦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朝姜沅身后看去。
原本面对面正要对峙的兄弟俩,此时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
昏黄的灯光下,两名长相相似的男子,直勾勾地盯着这边。
他们脸色木然,不像是人类,倒像是······木偶。
他们的瞳色也不是正常人类的颜色,在不亮的光线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
季明煦胆子不小,但此时此刻,他还是想要尖叫。
可喉咙却像是被粘稠的胶水粘住了一样,怎么也发不出声。
他惊恐地看向同时走过来的两人,他们连手臂摆动的幅度都一样,像是被人操控的木偶。
他自然也是想跑的。
可是脚就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样,怎么都移动不了。
就连身子也僵硬无比,连根手指头也动不了。
只剩下眼珠还能小幅度转动。
季明煦看向在场唯二的活人,发现姜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过了身。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想必处境和他是相同的。
季明煦有些绝望地想闭上眼睛,却闭不上。
从床到门口不过几步的距离,很快,两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生物就来到了门口。
他们各伸出了一只手,抚摸着姜沅的脸颊。
“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那双幽绿色的渗人的瞳孔此时没有再盯着季明煦,而是看着他的爱人。
视线里,全然没有刚才盯他时的恐怖。
“明明已经看得这么严了······”
他睫毛颤了颤,分明还是之前那副骇人的妖怪模样,季明煦却从中看出了些忧伤。
等等!
听他这话,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沈屿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季明煦还在以为他说的是沈澈和姜沅之间的事。
可是如果沈屿要问,刚才在房间里就该问,而不是等人走出去了再追出来问,还把他也控制住了。
而且那本来是天真纯良的沈澈如今也是一副绿色瞳孔,搞不好两人是同一个阵营的。
那他问这话······该不是在说他自己和太太吧?
主要这在场也没有第三个人了。
怪物没有立即下手,那就是还能商量的。
季明煦拼命想要开口跟人解释,可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要爱上别人呢······”
他似乎很是心痛,季明煦根本就不用再猜了。
他眼睁睁看着他们家小少爷炸成了一摊黏糊糊湿漉漉黑漆漆的东西。
那团东西还在不断蠕动着,扩散着。
它所经过之处,皆是一片漆黑。
直到有东西缠上了他的脚踝,他才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一个又一个触手。
季明煦就连想吐都吐不出来,只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宛如蛇一样阴冷黏腻的东西在他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为什么,不能多爱我一些呢······”
触手已经绕到了他脖子上,季明煦的眼睛还能够看到面前的一幕。
他多希望被定住身体时,眼睛是闭着的。
这样,他就不用看到后面的东西了。
男人脸上的五官如同被什么东西骤然擦去了一般,只留下了一张什么都没有的空白脸。
那双令人害怕的幽绿色眼眸是不见了,但现在还不如刚才呢。
也不知是他太伤心而忽略了旁边的季明煦还是故意的,触手缠绕的动作变慢了。
季明煦眼睁睁看着那张空白脸上不断蠕动破出新的五官,组合成了一张新的脸,然后又迅速凹陷下去,再次变幻。
季明煦连晕过去的权利都没有。
“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沈澈?姜祁?萧寒?······”
他脸上快速变化着,一张又一张脸从上面出现又滑落。
他口中念着一个又一个人的名字,最后炸成了一摊触手。
季明煦脖子上的触手,重新开始缠绕。
双眼被捂上之前,他看到了那些触手也缠上了姜沅。
触手在触碰到姜沅身体的那一刻,短暂地变粉了下,又迅速恢复成黑色。
快到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要是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就好了。
季明煦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想了。
他整个人都被触手缠了起来,有无数呓语在他脑子里,震得他头疼。
脑子开始变得混沌,他隐隐约约听见了一句不怎么清楚的人声。
不,不是人声。
像是什么东西,什么怪物,模仿人类的发音。
祂在说什么?
不记得了。
他好像,连他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