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县的夜晚,头顶上一片璀璨的星河,皎洁的半月,高悬于星河之上,将这片黝黑的大地照的透亮。
星河下的运河旁,一个孤寂的身影缓慢地在路灯下晃过。
身影随着运河旁的堤岸不断往西走去,足足走了十多分钟,才在运河公园旁的一处长椅上坐下。
夜晚的运河公园,几乎没有什么行人穿梭,甚至就连晚上锻炼的市民也很少从这边经过。
然而这里此刻却有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白色的风衣,如同游魂一般,经过一排排路灯,最后停在了长椅后面。
此刻,长椅上坐着的身影站了起来。
“周雨……你终于肯见我了!”说话的男子站起身来,在路灯的映照下,男人的面容清晰地露了出来。
看到男人的一瞬间,女人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惊讶地说道:“吴伟平!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看到眼前的男人,周雨几乎不敢相信,原本健硕的男人,此刻竟然变得无比消瘦,尤其是那双眼睛,深深地凹陷进去,仿佛一个包着皮的骷髅。
吴伟平苦笑一声,看着周雨那白皙的面容,笑着说道:“你还好吗?”
“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马书记到处找你,县里已经把你开除了!”周雨皱眉问道。
吴伟平显然不在意这些,他摆手说道:“你还好吗?跟在马宏伟身边,他没有再伤害你吗?”
“他对我挺好的……”周雨小声地说道。
听到这话,吴伟平的心里一阵刺痛。
他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女人,这个他最深爱的女人,看上去虽然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可是那双原本纯净的眼睛却变得有些浑浊。
“周雨,离开马宏伟吧!他很危险……”吴伟平突然说道。
周雨闻言,心中猛地一震,下意识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吴伟平似乎听出了什么,连忙追问。
周雨却是摇了摇头,连忙否认道:“我怎么可能知道什么!你这段时间究竟去哪里了?”
“我去了西平市……”吴伟平突然说道。
说到这里,吴伟平若有所思地转过身,看向远处的运河,叹道:“陪我坐一会儿吧!”
看着吴伟平那身体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的样子,周雨心里虽然有些排斥,但她还是顺从地坐在了吴伟平的身边。
“我去西平市闯了一段时间……查到了一些事情,所以回来了!”
似乎想到周雨刚刚的问话,吴伟平解释道:“我不打算继续从政了,甚至我也知道,我在这条路上也走不远!”
“周雨,我有点后悔,如果当初我不是那么坚持针对唐鹏,或许我的路不是这样!可是一切都晚了!”
吴伟平一边说着,一边拿着袖管不断地的擦着自己的鼻子。
猛烈的呼吸声,似乎让周雨意识到了什么。
她震惊地看向吴伟平,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吴伟平那干裂的嘴唇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摇头说道:“没事的,我一会儿回去吃药,生了点小病,你不用担心!”
吴伟平继续说道:“周雨,你听我的话,这段时间不要找马宏伟了,甚至最好以后都不要再见了!我知道了一个马宏伟的秘密,我要为我们的孩子,还有你……报仇!”
听到吴伟平最后说的两个字,周雨的心里猛地一颤,她一把拉住吴伟平,咬着牙说道:“不要!不要报仇了,好吗?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我好不了啦!我吴伟平自认为一辈子对得起天地,对得起崇文县的老百姓,可是却没有想到,最终对不起的竟然是你和我自己!真是可笑!”吴伟平失神地摇了摇头。
下一秒,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
“我来找你,除了要告诉你,远离马宏伟之外,也是想再见见你,看到你过得挺好,我的心里就放心了!”
说着,吴伟平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信封。
“这是给你的,我家里没有什么人了,你是我唯一在乎的人,就交给你吧!”
周雨看着吴伟平递过来的信封,并没有伸手,一种不祥的预感席卷心头。
“这是什么?你要做什么?”周雨有些慌张地问道。
吴伟平笑着将信封塞进了周雨的手上,说道:“我把资产都卖了,这里钱不多,就三十多万,够你重新找个活法了!”
“周雨,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你介绍给马宏伟当秘书,如果可以再选一次的话,我宁愿只是在平安镇当个所长,也不会再妄想着往上爬了!真后悔啊!”吴伟平失笑一声,而后转身大步往来时的路走去。
周雨没有敢追上去,甚至她觉得这辈子都可不能追上吴伟平了。
她有一种潜意识感觉吴伟平可能要做一件很大的事情,这件事情甚至严重关系到了生命安全。
可是周雨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该站在哪里。
“吴伟平啊……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你赢不了……”周雨摇了摇头,攥紧了手里的信封,一直到目送着吴伟平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这才起身离开。
另一边,吴伟平穿过运河公园后,沿路返回到自己来时的地方,在一处桥洞下面,推出了藏在这里的摩托车,而后一路疾驰,向着长清湖的方向而去。
长清湖的岸边,码头上聚集着二十多艘渔船,当吴伟平停下摩托车后,便钻进了其中一条渔船里面。
打开舱门后,他非常谨慎地在舱门上做了一个记号,反锁后钻进了一个狭小的船舱里面。
随着昏暗的灯光映照下,一缕寒芒闪过,吴伟平咬着牙将一只针管刺入了手臂上。
紧随其后,他整个人都瘫倒在床上,嘴角的笑容,放肆地盛开着,如同一朵滴血的玫瑰花,从盛开再到衰败,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
不多久,吴伟平的眼眶泛起了泪水,他翻身将头埋在被子里,呜咽的哭声,很快传来。
就在吴伟平的从幻想的世界中走出来的时候,船舱外面,传来了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
随着吴伟平警觉地坐起来,船舱口的玻璃上,传来了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
听到这个声音,吴伟平连忙深吸一口气,而后大步走过去,打开舱门。
“怎么现在才开门?”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随着男人走进来看到床头丢着的针筒,他一把将吴伟平拽住,摔在了床上。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能再碰了吗?你哪儿弄来的?”男子愤怒地吼道。
“柳敢,你声音再大一点,咱俩都的玩儿完!赶紧撒手!”吴伟平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