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闹离婚你应该问问自己是不是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而不是到这里找律师。”
温玉华冷冷瞥了他一眼,转头要走。
林合川迈开一步挡在她面前,“别走,告诉我你现在住在哪儿。”
温玉华站住,恬淡的眸看着男人,“签完离婚协议我们就没关系了,你问这么多干嘛。”
男人沉默着,唇角抿成平淡的一条直线。
房内寂寂无声。
晶莹圆润的雨滴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
这让林合川想起了老宅别院的那个池塘。
小时候他总是跑去池塘旁听歌看书,仿佛这就能躲开那些漫无边际的书山卷海和萧珍珠殷切的目光。
每当夏天时,雨声便时不时地打在湖面上,也是这样噼啪作响。只不过当时只觉得轻松愉悦的声音,现在却十分沉闷,雨声隐入湖面,躲在荷叶下喧闹的青蛙也被带走了,世界一片寂静。
见林合川没说话,温玉华绕过他拉开门把手,这时听到男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温玉华,你爱过我吗?”
爱?
不爱?
温玉华握住银色门把手的手僵住。
细密的鸦睫微微颤抖,眼神变得游移不定。
手心忽然涌起一阵痒意,莫名其妙,从手心攀到手腕,再从手腕攀到小臂、大臂、肩膀,接着慢慢向下,一直游到心脏,在心脏扎了根。
她不受控制地耸了耸肩,仿佛这样就能抑住心脏中的痒意。
“爱与不爱,现在说还有什么意思?”
她沉默地背着男人,纤细的背影在此刻显得执着有力。
女人的声音带着些疏离,扔下这句话后便开门离去。
窗外的张牙舞爪的风声不断碰撞着玻璃,下一秒便能冲破透明的屏障在屋内肆虐。
忽然,风声有一瞬间停止,远处赶来的闪电照亮天空,连带着整个屋内都亮得吓人。
林合川就站在那一动不动,时间静止了一般,连着窗外肆虐的闪电大风都停了。
接着,一道惊雷轰然炸开,耀眼的紫色光芒闪过一瞬,照亮男人沉寂的脸庞。
他木然地抬起头,看向窗外。
雷雨天,在看到闪电,听到雷声的时候,雨已经下得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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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冯朝阳的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
温玉华出来的时候,公告栏上已经出现了她的名字。
白纸黑字明晃晃地写着她的奖金额度。
冯朝阳见温玉华出来,表情和气许多,“林总还在里面?”
“嗯。”温玉华点点头。
冯朝阳整理好表情,脸上端着笑意,声音掐起,一边开门一边道:“林总,我看这快到午餐时间了,要不咱……”
刚打开门,黑色大衣便从眼前闪过。
冯朝阳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欲言又止,“林总,你……”
话只说了半截,男人的眼神却没有停顿。
路过温玉华时,林合川也丝毫没有停留。
林悠悠见他这样步履匆匆的模样,心里不禁犯了嘀咕。
“玉华姐,你老公他是怎么了?”
温玉华抬眼淡淡扫了门口一眼,不温不火道:“不知道,可能有事要忙吧。”
林悠悠见温玉华不甚上心的模样,也闭嘴不说了。
晚上下班之后,刚打开门,便见姜榴抱着胳膊冷冷地坐在沙发上,阴沉着脸,既不说话也不看人。倒是齐星晚忙里忙外的,在收拾着东西。
“阿榴,怎么这么不高兴?”
温玉华将包放在玄关处,扶着墙壁换鞋。
姜榴见温玉华下班,脸色也不甚高兴,只是比刚才还是稍微缓和一些。
像是见到可以依靠的人了,声音也带了些委屈,“你问她!”
温玉华望向齐星晚。
后者眼神躲躲闪闪,模样十分心虚。
“玉华姐……”
“到底怎么了?”
“就是,叶溪姐受了伤,她父母都在国外,身边也没人照顾,想让我去照顾几天。”
齐星晚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温玉华,接着撇过头去,“我主要是担心她自己一个人在医院不方便。”
她已经换了身衣裳,手里提着个粉色的包,大概是想趁温玉华不在家就走了的,不过显然她没计算好温玉华到家的时候,正好被抓了包。
“不方便可以找护工啊,用你去献殷勤了?”
姜榴心直口快,大概也是接受不了齐星晚突然倒戈阵营要去照顾叶溪的事情。
“好了阿榴。”温玉华抬手,微微示意阻止了一下,接着转过头看向齐星晚。
“星晚,我理解你,你去吧。”温玉华淡淡道,“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得随时打电话。”
“玉华姐,你真的不怪我?”
齐星晚懵了。
她是想趁着温玉华不在家偷偷走得,毕竟这事是她做的不地道,明知道叶溪是抢了玉华姐的丈夫还……
可叶溪确实很可怜,孤零零的一个人在病房,她纠结极了。
“华宝!”
姜榴急了,抓住温玉华的袖子,“你真的要让她走?!”
“姜姜……”
“走吧,没事。”
温玉华显得十分从容,反手握住姜榴的手让开路。
齐星晚感激地看了眼温玉华,转身走了。
“华宝,你——”
姜榴有些气恼,转头跑回了屋里。
阿榴自幼丧父丧母,被外婆抚养长大,性子里其实有些缺爱。
正因为这样,她对朋友十分用心,但也最不能容忍朋友的“背叛”。
齐星晚这样在姜榴眼里无异于背叛,也不怪她会那么应激。
温玉华想了想,转身进了厨房。
一小时后,饭菜香味飘出。
温玉华擦了擦手敲响房门。
“吃饭了。”
缓缓的,房门打开,姜榴红着眼,默不作声坐到餐桌旁一口一口地扒饭。
温玉华脸上荡着笑意。
“只吃饭不吃菜吗?今天可是有你最喜欢的回锅肉。”
姜榴吸了吸鼻子,“回锅肉太肥,会长胖。”
“长胖就减肥。”
她夹了块回锅肉放在姜榴碗里。
“对不起,我该考虑你的心情的。”
温玉华放下筷子,声音清冷而沉稳,一点点解释着原因。
“齐星晚和叶溪终究是朋友,而且现在叶溪受伤,她去照顾不是应该的吗?你想想,上次我车祸受伤,你是不是一直守在我身边?你和我,齐星晚和叶溪是一样的。”
听着温玉华的话,姜榴扒饭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还有,我相信如果是你或者我受了伤,星晚一定也会这么陪着我们。”
“可是她也说过她和叶溪交情不深,那为什么还要去照顾她。”
姜榴还是有些不高兴。
“星晚说小时候一直想加入叶溪的朋友圈但其他人都嫌弃她,只有叶溪处处为她说好话,所以叶溪相当于她的一个执念,只要不亲自看到叶溪性格中的阴暗面,这份情谊她会一直记着,即使是我们告诉她叶溪这人并不好。”
“所以,有的东西需要当事人自己发现……”
说着,她垂目看向桌上的饭菜。
就像结婚一样,不结婚永远发现不了婚姻其实是带着闪亮星光的透明玻璃纸包了一个腐烂的榴莲尸体。
看到的时候只顾着看那层星星点点的玻璃纸,自动忽视了弥漫在鼻尖的臭味,直到一层层地打开包装,看到了那具黑乎乎且流着黏液的榴莲尸体,才发现自己已经误入歧途了。
即使将那包榴莲扔掉,可身上沾染到的臭味就算再怎么洗都洗不掉了,直到融进皮肤,循环到生命里,变成无法磨灭的污点,紧紧跟随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