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老太太睡着,她这才轻轻退出来。
孙姨在门口等着她。
“睡着啦?”
“嗯,孙姨,您也快去睡吧。”
孙姨点点头,走的时候欲言又止。
“太太……”
“孙姨。”温玉华打断她,“您叫我玉华就好。”
她垂着眉。
孙姨看她这样,悬在嗓子眼里的话倒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其实,其实,少爷还是很爱您的。那天回来和夫人吵了一架,让她别在干涉您的自由,然后再没回来过,您要是……”
“孙姨,谢谢你的好意,我知道了。”
温玉华不说不接受,也不说接受,只说知道了。
孙姨私心里是想让温玉华和林合川重归于好的。
但主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插手,便噤了声。
温玉华这一天连感冒带着忧心被折磨的难受,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夜里,她窸窸窣窣地做了个梦。
匿名人又送来一个盒子,她看了一圈,小心翼翼地打开之后,里面却是空的。
这时,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伸出手把她推到了盒子里,顺势盖上了盖子。
盒子里一片黑暗,还有股腐朽的臭味,她用尽全身力气想打开盖子却打不开,挣扎了许久,直到力气全部用尽了,还是徒劳无功。
最后不知是用力太猛还是怎的,腿抽筋把她疼醒了。
天刚蒙蒙亮,屋外还泛着雾气。
女人刚睁开眼,便对上一双眼瞳,她惊叫着打开灯。
“谁!”
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眼睛微微眯起。
林合川下意识抬起胳膊。
“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温玉华一愣,接着抓起枕头就往他身上扔,“你要吓死谁啊!”
林合川死皮赖脸地,道:“我的房间,我想进就进。”
温玉华缩着坐在床头,一双沾了水雾的眼瞳湿漉漉的,瞪着男人。
林合川应该是刚回来不久,身上还氲着雾气,头发乱糟糟的,下巴布满青灰色的胡茬。
他靠在墙上,平整考究的衬衫皱在一起,面色阴翳。
温玉华没理。
这房间确实是他的房间,老太太让她在这暂时住着。
“那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温玉华下了床,换上拖鞋。
她被他这么一吓,毫无睡意。
林合川跟在她身后,“听说你回来了,关心一下。”
温玉华抽出牙刷,睨着他。
问道:“昨天印尼火山爆发了你知道吗?”
林合川愣了一下,接着摇摇头,“不知道,那关我什么事?”
“所以你关我什么事?”
温玉华开启电动牙刷,嘴里很快酝出很多泡沫。
林合川看着她,忽然失笑一声。
“阿玉离婚之后怎么变得这么幽默了?”
温玉华不再理他,漱口洗脸一气呵成,再下楼去找奶奶吃早餐。
老太太睡了一觉,精神头好了很多。
看见温玉华和林合川从楼上走下来,不禁有些惊讶。
“你怎么回来了?”
林合川懒懒地坐下,“想回来就回来了。”
桌上满是温玉华爱吃的东西。
老太太笑眯眯的,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全都喂给她。
吃了饭,温玉华要去上班,老太太便让刘叔接送她。
林家门卫认车不认人,除了老太太,其他人必须用林家的车子接送才能进出。
林合川站在门廊下,定定地站着,双手插兜,目光灼热,看着女人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外。
老太太凑上前,目光转向月洞门,又碰了碰林合川的肩。
“你前妻要上班了?”
林合川偏头看着她。
“老太太真不正经,老是耍花招骗我老婆。”
“我可没耍花招。”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这么好的老婆被你丢了,等着后悔吧。”
后悔?
老太太走了。
林合川定定地望着门外。
天知道,他签下离婚协议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少爷。”
孙姨笑眯眯的,手里拿着食盒。
“嗯。”
林合川转头,想起什么似的又回过头来:“你拿着这个干什么。”
“这是给太太准备的午饭,老太太让我上午送去。”
眸子一闪,他接下食盒。
“我送吧,你好好照顾她。”
孙姨看着林合川出了门。
老太太打开窗户,问:“给他了?”
“哎!”
孙姨点点头。
老太太冷哼一声,“让他离婚,我看他后不后悔。”
……
劳斯莱斯停在律所不远处的咖啡厅旁。
他看着律所大门,又抬腕看了看时间。
还早。
温玉华十二点才会下班吃饭。
冬天气温低,即使车里开着暖气,食盒里的食物还是冰了个彻底。
他调转车头,赶到宣记重新做了份,还片了一只她最爱的烤鸭。
中午临近下班的时候,他才敢端着食盒进门。
只是一进门,工位上除了林悠悠心事重重地在那,其余人都走了。
“她呢?”
或许是外面的温度太低,林合川的声音也染上一丝寒意,比空气冷得更彻底。
林悠悠看到他立刻愣住,半晌才后知后觉地缓过神,道:“玉华姐被冯律喊进办公室了,到现在还没出来。”
林合川蹙起眉,将食盒放到她的位置,迈步朝冯朝阳办公室走去。
还没靠近,他就听到冯朝阳的怒吼声。
“谁不知道你和林家早没关系了,没了后台你算什么东西?我说这个案子给我,就必须给我!”
冯朝阳暴怒。
要不是陈明良,他还真不知道温玉华被林合川踹了。
以前仗着林家的势,温玉华在他头上作威作福,现在没了这层关系,看她还怎么办!
温玉华低着头不说话,手指紧紧攥住,面色冷淡,冯朝阳的暴跳如雷在她面前不过是一场玩笑。
“我再问你,这案子给不给我?!”
冯朝阳捏着杯子喝了口水。
他说的是周霖远的那案子,那案子不久就能开庭了,冯朝阳这么想往上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讨好周家。
“不给。”
她声音决绝,轻轻睨着他,“我的案子,凭什么给你?”
“你敢不给?!”
冯朝阳一摔杯子,站着茶叶片的玻璃顿时七分八裂地散在地板上。
室内一瞬间的寂静。
办公室门把手一转,房门被拉开。
冯朝阳烦躁地吼:“谁瞎了眼了,敢——”
目光转向来人,他说出的最后一个字变了腔调。
“林总?!”
冯朝阳瞪大眼睛,“您,您怎么会来这里?”
林合川低头看了眼门口碎成一滩的玻璃片,又看了看垂着脑袋的温玉华。
问:“这是发生什么了?冯律师怎么这么大火气?”
他眯着眼看着冯朝阳,面色不变。
可一股莫名的冷意顺着脊椎窜到他的脑中,背上顿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冯朝阳看着林合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