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门口,候着一位家仆打扮的内侍,见到朱瞻基,立即迎了上来,哈着腰道:“少爷,两位贵客已在三楼天字甲号包厢。不过,老爷临出门的时候,突然有些事,不来了,让少爷吃完尽快回家。”
“啊……”朱瞻基瞬间耷拉下了脸。早知道父王不来,那就不该请那两位。
“两位?”朱孟炤看了眼朱瞻基。
朱瞻基点头,不太高兴的小声说:“我爹叫的,二叔和三叔。”
什么?!汉王!这饭还能吃?朱孟炤转身要走。
朱瞻基一把拉住他不放,可怜巴巴的说:“堂叔不会扔下我一个人吧?”
二人对视半晌,终于都顶着满脸的‘生无可恋’,走进了天香楼。
“呀!江公子!”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朱孟炤。
朱孟炤愣了愣,站在一楼到二楼的楼梯上,抬头见迎面走来个兴奋的男子,冲口而出,“柯靖元?”
“啊呀,真的是江公子!”柯靖元激动的冲上来,一把拉住朱孟炤。
这位柯先生就是传说中的少根筋,谁都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朱孟炤神情略微有些紧张,向后退了步,直接甩开他的手,“你认错人了。”边说,边侧身从他身边大步走向三楼。
“怎么可能认错?你明明认出我了。”柯靖元呆了呆,急忙跟了上去,“江公子,我按你说的找了言官,但圣上不……”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朱孟炤冷漠的打断他,快走几步上三楼,想让包房门口伺候的几名内侍将他赶下楼。
柯靖元一点没眼色,兴奋的跟着,激动的说:“柯某真没想到、真的!这次苏州田疫,真的要谢过江公子高义!“
朱孟炤一眼望见走道尽头的天字甲号房门开了,神情紧张起来,避开柯靖元,低喝:“你认错人了。”
“不可能!”柯靖元仍是不屈不饶的拦着他,“钱大人、齐大人今天都在这。上次我们就说,要不是江公子收了苏州的田地……”
“行了!”朱孟炤已看见朱高煦站在门口,急急打断他。
朱高煦看了看这场面,冷笑一声退了回去。而他身后的朱高燧,索性出来看起门外的热闹。
柯靖元一门心思想让朱孟炤承认,“怎么会?你就是江正召江公子呀,苏州开了这……”
“住口!”朱孟炤怒了。
身旁的朱瞻基见他生气,急忙示意内侍拉开柯靖元。
柯靖元被内侍架起赶下二楼,仍满脸委屈的看着朱孟炤,喃喃的说:“我哪里错了嘛?明明就是,为什么不认?”
朱高燧看着朱孟炤,露出微笑,打了个招呼道:“哟,这不是……楚王叔家的,那个、那个谁……好久不见。”
“赵王兄。”朱孟炤吸口气平静了下,微笑回道。
包房内,朱高煦早已自斟自饮,见三人进来,连站都没站,瞥了眼朱瞻基,道:“怎么?我们的好大哥,不来了?”
朱瞻基恭谨的回道:“见过汉王叔、赵王叔。父王临行前,宫中有事,来不了了,叮嘱侄儿好好招待几位王叔。”
朱高煦没接他的话,对朱孟炤道:“还是皇太孙面子大,难得景陵郡王大驾光临,我们兄弟也该好好述述。”
朱孟炤尴尬的笑了笑,行礼道:“汉王兄,说笑了。”就怕苏州田疫也与他有关,那刚才柯靖元的话……应该没听见吧。
“你老说本王说笑,本王从不说笑。”朱高煦做了个手势,让大家坐下,随口问:“高燧,什么时候来的?”
朱高燧坐下,也给自己倒了酒,“昨日刚到,来京里迎驾。”
“迎驾?”朱高煦笑起来,“老爷子要下个月中下旬才出发,你这驾迎的,不仅早、还远,直接迎到京里来了。”
“当儿子的,这不是应该嘛,老爷子也允了。”朱高燧喝了口酒,半开玩笑道:“听说这次王兄也要随驾?难得。”
朱高煦白了他一眼,随口道:“顺天府的寝陵早就完工了,老大肯定是要留京的,我带母后归葬,有问题?”
朱高燧笑了笑,喝了口酒。
朱高煦见朱孟炤与朱瞻基都在下首坐下,笑问:“孟炤也有意思,此时来,是不是父皇又给了你什么密旨?”
“不是。”朱孟炤根本不想坐下来,假假笑了笑道:“这几日也该走了。”
朱高煦点头,“既然没密旨,那有空来我府上坐坐?”
朱孟炤咬了咬牙,微笑,“走之前,定会来叨扰汉王兄。”
朱瞻基觉得几人气氛不融洽,插嘴道:“各位王叔,我们上菜吧,我父王点的应该不会太差。”
不一会各种菜色上齐,四人默默喝酒吃菜,只有朱高燧时不时看一眼朱孟炤,脸上闪过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
又过了片刻,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一名宦官神情焦急跨门而入,匆匆向四人行礼道:“各位殿下,奴是春和宫管事太监,传太子殿下口谕,请各位殿下即刻回府,不要在外逗留。”
朱瞻基见是父皇身边的,站起身,不解的问:“发生了什么?”
“回皇太孙,教坊司有乐人意图谋害圣上,被告发,现正在全城搜捕。太子殿下让奴来接殿下回宫。”说完,又向其他三人行礼,“请三位殿下尽快回府。”
武英殿。
朱棣大怒:“田琛!朕早就警告过他,他几次一意孤行!这次,竟派奸人行刺朕!”
“万岁息怒。”胡广上前回道:“五城兵马司、锦衣卫,已全城搜捕,田琛所派奸人定能即刻归案。”
“息怒?他都派人刺杀朕了,还让朕息怒?!”朱棣冷笑一声,“传旨,着贵州总兵官镇远侯顾成,将罪首田琛、黄禧押解进京!朕要三司会审,让天下人看看他们的嘴脸!”
胡广内心暗叹。田琛想必是探知圣上已下旨让顾成发兵,才有此事。但要让田琛、黄禧受审,那就必须活捉,这打仗还要留敌将活口,难度很大,更何况顾成年迈,还不知……
“圣上,不如再派蒋廷瓒蒋大人去思州招降?”一旁,夏元吉突然开口道。
“之前几次召他,都不来。现在他决心谋反,还会来?”朱棣冷冷道。
夏元吉低下头,轻声道:“若是再不来,只能先让三司将其罪名召告天下,顾侯爷也方便行事。”
朱棣愣了愣。打仗,带个死人比捉个活人容易,这老狐狸明显在给顾成找台阶。
“行吧,就这么做。”朱棣冷静的点了点头,“退下。”
“是。臣等,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