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张斓早就安排好第一批走的人,几乎没花时间,那二十人自觉跟着内侍向府外而去。
“田大人,剩下的人围在大殿外也不好,之前说找个院子,安顿下来,让他们静心将举荐信写完。随便搞些粥饭什么打发一下,也就是了。”江正召继续道。
田琛早就不耐烦了,“英杰呢?英杰去哪了?”又指着一名内侍道:“那个,谁,快带他们去下院。烦!”
“等等!”大殿外大步走进位女子,又是冉爱花,身后跟着田英杰。她指着江正召对田琛冷声道:“他的人跑了!那两人不仅不想进府商议,更不想为我们送信去京城!我已下令全城搜捕!”
跑了?两人?她指的是蒋廷瓒和何休,老沈呢?为什么老沈不进府?江正召皱着眉,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
冉爱花转头,盯着江正召,“我不会再信你说的每一个字!”
田琛也烦躁起来,指着江正召道:“说!怎么回事?!”
“江某自进府后,一直没与府外有过接触。信也是由田公子转交,至于写了什么,田公子清楚,绝没有一丝一毫违背与田大人之间的约定。”江正召回看冉爱花,“江某知夫人对江某有成见。但,跑?这里是思州城,他们能跑去哪里?江某不禁有些疑问,夫人是不是故意陷害他们,就为了发全城搜捕令?”
“陷害?为了发搜捕令?”冉爱花大笑起来,“请问江公子,我冉爱花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掩饰真相。”江正召淡淡一笑。
冉爱花气极,“什么真相?江公子不如直说吧。”
“一为军权、二为断田大人后路!”江正召这二点一说出,田琛明显动容。
冉爱花一愣,虽然自己没想过,但听上去还真有这种可能。
“江公子。”一直没出声的田英杰终于开口,看着江正召的眼神有些冷,“母后一向掌管侍卫军,黄禧大将军未到思州,母后暂接管思州军,这本就众所周知,谈不上任何阴谋。”
江正召无所谓的笑了笑,反正脸皮厚,连脸都没红一下。田琛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并没放松。
“至于公子说的后路。”田英杰顿了顿,“公子以朝廷身份来此,还是以私人身份?”
江正召微笑道:“那要看田大人是愿意被招降?还是没反?”
“据探子来报,顾成军已在思州境外集结。江公子,你说呢?”田英杰口吻冷淡。
这么快?若真如此,那不是一天就能破城?所以,蒋廷瓒跑了?不对,之前说还有几天才到?田英杰不会在骗人吧?
“时不等人。”江正召挺起胸膛,“不论是降,还是没反,田大人的时间不多。但举荐信仍可用,只不过,送京城是来不及了。倒是可以送往顾侯爷军中,暂阻大军。再说,若能通过顾侯爷之手上报,更能直达宫中。”
田琛皱起眉头,大声道:“我不降,他们来就打!”
“好,那就是没反!”江正召大声道:“江某一介书生,偶过思州,亲眼见田大人治理有方、爱民如子,深为折服,更能向顾侯爷证明田大人的冤情……”
“等等,我可没说你能走。”田琛盯着江正召。
江正召笑了笑,“江某也没想走,不过写封书信,让顾夫人带回……”
“她也不能走!”田琛不高兴的说:“你们全跑了,等顾成打进来,我怎么办?”
江正召退而求其次,一脸诚恳道:“如果田大人用自己人送信,顾成不会信。江某建议,不如让那些商旅当送信人?”
‘啪啪啪……’,殿外响起一阵鼓掌声。
随即,听到一个略显阴柔的男声,“在殿外听了半刻钟,这位公子真能说。怪不得天后不信,臣也不信。”高个偏瘦的中年人缓步进殿,站在离江正召不远处,向田琛行礼,“臣黄禧见过天王、天后,太子。”
听他这么称呼,江正召微微皱了皱眉。
田琛见到他,大喜,起了起身,想到似乎不太妥,又坐了回去,右手虚抬,唱戏般的说了句,“免礼。”
黄禧直起身,对田琛道:“天王,武将打天下,文臣治天下,我们思州虽不大,但也有文武官设置。天王,臣离开时就嘱咐天王,凡事都要让文武官们上殿商议,不可一人独断。”
田英杰脸上一冷,黄禧的话分明就是说,自己故意拉开父王与大臣的距离,让父王只听自己的,独断专行。
田琛一拍椅子扶手,“啊呀,怪不得感觉这大殿空,原来少人了。来人,传石义满、保基洞哈、符东、麻友筹上殿。”
这四人都听命于黄禧。半个多月,田英杰花了不少心力,才让这四人没再时刻盯着田琛。
黄禧瞥了田英杰一眼,脸上还带着说不清的笑。接着又对田琛道:“天王,臣半个多月未曾上朝,竟不知朝中来了位大才。还要天王好好介绍一番。”
“谁?什么大才?”田琛不解的问,见黄禧转头看了看江正召,拍拍脑袋道:“噢,他呀。他是应天府来的,那个,我们不是要做大事嘛,那个、那个谁就派他来招降。降怎么可能降?这是本天王和大将军说好的!”
黄禧阴阴笑了笑,“所以天王为了不降,连大事都要放弃了。”
“哪有的事?你别听人瞎说。”田琛说的大声,却微微有些心虚。
黄禧点点头,“想来大明皇帝也不会派个无名之辈来招降。”转身对江正召道:“文书呢?”
江正召不看黄禧,理所当然的对田琛道:“田大人,田夫人、田公子都知道,江某来的目的并非招降。”
这句话,把田琛说懵了,连一旁田英杰也看了眼冉爱花。
“文书。”黄禧盯着江正召,重复了一遍。
“若是出示文书,江某这趟就是公事。但这次进府目的不为公事,而为丹砂。可,先是田夫人将江某关在大殿中,接着又被关入地牢。之后,见到田大人明明可以扬名天下、富甲一方,子孙百代、永享荣华,却不知被什么所惑,忍不住出言相劝。因而,到目前为止,仍没谈到丹砂生意。”江正召气定神闲,却始终不理黄禧。
“文书。”黄禧似乎一个字都没听见,只是冷冷的说。
江正召终于转头看了眼黄禧,道:“打仗要钱,不打仗也要钱。黄大人是要文书、还是钱?”
“这么说……你没。”黄禧轻蔑一笑。
“你觉得为了私事,我会将如此重要的公文带身上?”江正召盯着黄禧,假假一笑。
“你根本就不是受命招降的行人,真正的行人是工部侍郎蒋廷瓒。”黄禧一字一顿,突然转身对田琛道:“天王,臣已探知顾成大军突破思州境,向思州城而来,之前,臣已下令封锁城门抗敌。另外,蒋廷瓒在城中到处游说百姓与天王作对,现正全城搜捕。”说着,顿了顿道:“而,这大殿上还有一个骗子!”
黄禧不等众人反应,走到张斓面前,厉声问:“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