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柳沁,朱桢看着朱孟炤,说起正事:“奉先殿清扫、上告祥瑞的仪程,太子要你参与。明日起,准点上朝。”
“我?”朱孟炤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问:“爹,我们上朝?!”老爹一定是气昏头了。
朱桢怒气上涌,怒喝:“怎么?进宫请安、清扫。半个月后,上告祥瑞。是不是每个细节都要向你交待的明明白白?!”
“不不……”朱孟炤吓的差点想跪下。老爹哪来这么大火气?
“立即给我滚回宗人府!”朱桢瞪着他道。
不行,还要与小斓约会!若是回了宗人府,怎么偷跑出去?不过,朱孟炤早想好了理由,清了清嗓子,小声道:“爹,我住这里不太方便,所以太子殿下才特许我住外面了。”
朱桢冷哼了一声,看都不看他。
朱孟炤为难的说道:“有人要谋反,那些人找上我了。”
这句话说完,房内静了。过了半晌,朱孟烷道:“爹,既然太子殿下允了,必定有他的打算。不如与孟炤约法三章,再说接下去半个月这么忙,他没时间在外面闯祸。”
“谋反?”朱桢盯着朱孟炤,气极,“你!”
“爹!爹!”朱孟炤急了,慌道:“我、我绝对没这心思!我都不知道对方是谁,所以才急忙赶来京城避难,我、我……”
“宫里怎么说?”朱桢冷冷的打断他。
“太子殿下……好像什么都没说。”朱孟炤仔细回忆,当时好像就说了让他没事别进宫。于是,委屈的说:“就是,让我住外面,还说不能透露身份。”
这小子果然扯上了不该扯的事,所以用婚姻大事也换不来什么。为什么这种事要选中楚王府?!
良久,朱桢长叹一声,脸上多了些苦涩,吩咐道:“明天起,穿朝服,丑时末刻之前必须到宫外。”
丑时?!天都没亮!还要穿朝服!谁会在客栈里穿成那样?!丢不丢人啊!“爹,我没带朝服。”朱孟炤咧嘴笑起来。没朝服,就不用去了。
朱孟烷笑了笑,“帮你带了,一会你拿走。”
朱孟炤笑容凝固在脸上,转头看着朱孟烷缓缓点了点头。
“你们,退下吧。”朱桢心情不太好。
“是。”二人起身,走到门口。
朱孟炤突然想到还没提张斓的事,急忙转身道:“爹,我想……”
“你什么都不想。明天要起早,早些回去休息。”朱孟烷一把拉过他,怕他要说什么惹恼了朱桢,立即打断道。
“可……”
朱孟烷不放手,边摇头边拉着他一起出门,直到离了这间房五步远,才放开他,严肃的说:“这次我们来京城也是为了你,你就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为我?”朱孟炤再次满头雾水,“我做什么了?”没等朱孟烷回答,又自己摇头说:“算了算了,这事不谈。三哥,我想问问,家里是真不考虑我的婚事了?”
朱孟烷叹气,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你当我们来京城是干什么的?圣上已经同意给你大婚。”
要不要这么巧?朱孟炤张着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笑,见朱孟烷又白了他一眼,立即换了副毕恭毕敬的神情,正色道:“此事先谢过三哥。不过,婚姻大事,若是能两情相悦自是最好的,所以,我想……”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正妃是需要看家世、品德,不是你能想的。至于两情相悦,大婚之后,慢慢培养吧。”朱孟烷打断他,“此事就这样,你不要再提,自会都安排好的。另外,圣上只准你大婚前半个月回家,再给你一个月婚假,之后……”
朱孟烷叹口气,语重心长的说:“你现在做的事已牵扯到楚王府的安危,爹本想借你的婚事让你脱身回家,但圣上不允。这次奉先殿祭祀,算是给你的奖励,上心些,别闯祸。”说完拍拍他肩膀,“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明天,我派人来接你。”
连着几天,朱孟炤天天丑时出门,就算天没亮、客栈的房间独门独院,他仍要披上一件深灰斗篷,从头到尾将那身惹眼的朝服遮的严严实实。进了宫,老爹自然是见不到,心里想的那件事,始终没机会说。
而且,张斓已经好几天没消息了,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朱孟炤忍不住担心起来,毕竟小斓她哥似乎看不得她好、嫡母又是个没脑子的,唯一能指望的爹,偏是家事不管的人。
于是,私下吩咐沈维汉去张府看看,可沈维汉就一句话,‘请殿下三思。’。突然觉得,他这句话其实挺客气的,老爹在京城,他不去告密就不错了,真没必要听自己的。
再说,在宫中洗涮涮的日子,根本谈不上好过。对朱孟炤是如此,对朱孟烷也是如此。
怕朱孟炤闯祸,和他约法三章,什么不能装病、不能躲去净房……总之能想到的都写上了,但这样仍是禁不住这小子,天天摆着一张臭脸。这可是在宫中,哪怕是个不起眼的小宦官,都有可能有靠山。为了不得罪人,朱孟烷几乎成了贴身保镖。
朱孟炤早烦了,天天在想找什么理由逃出宫去。为不见到自家三哥,天天一个人躲在后殿。
这天,刚过午时,一位小太监满头大汗的跑来,“郡王殿下,可算是找到您了。”
朱孟炤抬眼看了看他,并没停了装模作样的洒扫。
小太监行了个礼,“殿下,外头有个姓沈的侍卫,托人送进来这个。”说着递上张纸条,又行了个礼匆匆走了。
纸上只有三个字,却分成二行,‘金鱼、羊’,朱孟炤瞬间秒懂。是张斓,约未时见面!
现在已过午时,自己还在宫中。朱孟炤毫不迟疑的扔了手上的扫帚,向前殿奔去。
奉先殿前殿,自家三哥正一言不发的盯着十多名小太监干活。
朱孟炤随手拿了块抹布,放慢了动作、踱着方步,边走边擦。瞟了眼供案上摆了一桌子的油灯、蜡烛,假装不经意的让小太监拿个水桶,放到供案附近。又到处擦了擦,接着背对着供案搓了把抹布。
起身的时候,不小心一脚把水桶踢翻,慌忙向后退了好几步,猛的撞到供案上。朱孟炤没站稳伸手扶住供案,偏又极不小心的扫到案边点着的一支蜡烛。蜡烛倒在袖子上,不知是不是沾了油的关系,居然烧了起来。
朱孟炤的这几个动作只在一瞬间,不管演的浮不浮夸,至少一气呵成。最后,还不忘惊叫一声。附近几名小太监急急冲上来,一块湿布扑灭了袖子上的小火苗。
“怎么回事?”朱孟烷也几步上前。
朱孟炤哭丧着脸,看看自己满是水的鞋子,顺手甩掉湿布,衣服上有个小小的焦印,“这下完了。不小心绊到,鞋子湿了、衣服破了,不会说我殿前失仪吧?”
朱孟烷皱起眉,只觉心累,“怎么这么多事?早和你说过,什么都别动。可有带替换的衣服?”
朱孟炤摇头,假装委屈的说:“你们连离尘都不让我带进来……”
朱孟烷无奈,“快去换了。”
“那我先出宫了?换了衣服马上回来。”朱孟炤小心的说。
几天下来,朱孟烷对他早没了脾气,只能连连摆手。朱孟炤点头,立即小跑着出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