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晨钟刚歇,宫门已开。离那次凌晨的袭杀,已过了六日。
皇城偏僻的夹道内,有两名太监正探头探脑的等人。不一会,一名医官小心翼翼的匆匆赶来。
“卢太医,你可算来了。”一名头发半白的太监,阴阳怪气的说道。
卢九麟面露不快,盯着他道:“你不守信!”
那名太监假笑了一声:“那又如何?”
卢九麟懊恼的说:“去年就说不再拿那件事威胁我,结果一次又一次!”
太监幽幽说道:“徐皇后确实去了很多年了,但你为徐皇后配错药……”
“史明典!你搞清楚,徐皇后并没喝下那碗药。更何况,徐皇后是一年后才病逝的!她的死与我没有分毫关系!”卢九麟怒道。
史明典毫不在意的笑起来,小声道:“卢太医,如果圣上知道这事,我可猜不准圣上会怎么想。啊呀,突然想起权妃的事了,吕婕妤死的真惨。”
卢九麟狠狠盯着史明典,吸了口气,总算将一腔怒气憋了回去。
“好了好了。大家认识这么多年,就算不是朋友,都是熟人。老史,这种话就不要讲了。”站在一旁的莫先,目前在任顺妃宫中伺候。瞪了眼史明典,给卢九麟一个台阶下。
史明典微微冷哼一声,自从徐皇后过世,他就被重新分到了春和殿太子宫中,地位早不如前。
莫先看着卢九麟,“我们没多少时间,说正事吧。景陵郡王情况如何?”
“内伤,不轻不重。”卢九麟简单答道。
“有没办法让他早些出宫?”莫先直接说。
“姚东渐让潘俊主治。”卢九麟一脸不屑,“托了他的福,那位殿下现在还下不了床。想要治好,凭他,没这么容易。”
史明典冷冷笑了笑,“换你来治,就容易了?”
“哼。”卢九麟也冷笑一声,“那要不你让姚院使换主治,让我这个连吏目都混不上的小御医来?”
“行了,别吵了。”莫先不耐烦的看了看他们二人,叹口气说道:“那位爷得罪了人,上头要他马上出城。”
“连宫都出不了,出什么城?!”史明典没好气的说。
卢九麟小心的问:“听说那位被人追杀,难道要再来一场?”
“不是我们的事,不问。”莫先不答。
卢九麟了解的点了点头,当他默认。
“你也是参与医治的太医之一,我们不可能让姚院使换主治。你有没什么办法,让那位马上出宫?”莫先道。
卢九麟想了片刻,“太子的意思是要他好转,才做打算。你们要他马上出宫,也就是说,他要马上好?”
“这不废话。”史明典没好气的说。
卢九麟不理他,“让他马上好,除非是神仙下凡。”知道史明典又要插话,立即说:“但我有办法让他看上去好了。不过,太子说的是,好转才做打算,并不是说放他出宫。”
“那就让他看上去好了,他要是出不了宫,不怪你。”莫先点头道。
卢九麟想了想,看着莫先,“不过,我丑话说前头。第一,太医院所有的药、所有的诊断都是有记录的,也就是说,我出的药不可能是毒药,而是虎狼之药,所以需要时间分开配齐。”
“第二,只要他每天大量服食,可保他五天之内一点问题都没有。所以,你们有五天的时间让他出城。出城之后的事如果成功,就不可能有人来查药的事。正好,大家平安。”
“第三,如果你们做不到,五天后他的伤势会爆发,到时候吐血不止都是小事了。所以,你们必须有后手,不然,大家遭殃。第四……”
“怎么这么多废话?!”史明典不耐烦的打断他。
卢九麟嘲笑起来,“废话?本人几十年所学,当然不是你一个内侍能明白的。”
这句话,让莫先也心中不快,却没表现出来,催着卢九麟道:“继续吧。”
“第四。”卢九麟面露得意,“我的方法,别说潘俊,太医院内,除了姚院使,谁都看不出来。”
史明典刚要说话,就被莫先抢了先,“卢太医的意思是,不能让姚院使看诊?”
“如果景陵郡王要出宫,姚院使必须要在医案上签字。你们要想办法让他不看脉、不复诊,签下这个字。”卢九麟不容反驳的说。
“这怎么可能?!”史明典总算抓住机会,怼道。
“如果做不到,此事作罢。反正你们在太医院,也找不到比我医术更好的了。”卢九麟无所谓的说。
莫先想了很久,缓缓说:“任妃宫中的施美人有孕。”说着,看向卢九麟。
“施美人已有六个月身孕,这不是秘密。”史明典不耐烦道。
“施美人的身体病弱,并不适合怀孕,而且一直坐胎不稳,太医院几乎每离几天就要请脉,为她安胎。”卢九麟道。
“她在床上都躺了几个月,情绪越来越无常。”莫先道。
卢九麟想了想,“天凉了,我们正常人若不注意也特别容易着了风寒。安排下,我去看看。”
“好。”莫先点头。
“那又如何?”史明典没明白他们的意思。
莫先笑了笑道:“圣上千秋正盛,可为人主以来,后宫无所出。若是涉及龙子,姚院使定要亲自看诊,特别是万一不保,恐怕姚院使就更无暇它顾了。”
卢九麟不搭理史明典,对莫先道:“我这里,用药之后估计两天见效,接下去五天,你们必须有后手。什么时候准备好,我会通知你。”
莫先点头,“前几日,楚王就已祭祀完毕,除了景陵郡王的事,他没留京的理由了。你只要真能做到你说的,剩下的事我会安排。”
卢九麟笑了笑,大方的谈起条件,“其实,你们也不用老拿那事威胁我,大家认识这么多年,只要让我当上院判,我就能做的更多。而且,姚院使老了……你们懂的。”
莫先笑起来,点着头道:“卢太医所言极是。此事成了之后,卢太医离院判之位就是一步之遥了。”
卢九麟不满意的摇头,“我本就差这一步。事成之后……那个潘俊无德无能,也该让让位了。”
“这个……”莫先面露难色,应不下来。
卢九麟笑着建议:“莫大人,和上面的人说说吧。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事,卢某手上可不是一无所有。”
莫先顿了顿,看了眼卢九麟,随即笑道:“明白了。”
“我给你们要的,你们给我要的。”卢九麟自信的说。
“一言为定。”莫先始终带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