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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做自己的靠山,靠山吃山
    紫微宫。

    裴琰将归冥送来的竹筒密信给打了开来,看着小哑巴一字一句的记录。

    看了半晌,他冷笑起来:“远行一趟,倒是准备得挺齐全。”

    什么东西都买齐了,看来是决心要走,决定不会服软更不会回头了。

    小哑巴在密信里写了,江云娆南下的地点是江南,也不知道江南有什么好,铁了心的要去江南。

    只是裴琰还是没想明白,她为什么不去北境。

    他接着往下看,上面还写了江云娆的一些碎碎念。

    她说自己是被人栽赃诬陷的,这事儿将会成为无头冤案。

    不过看着看着裴琰的眉心便紧皱起来:

    “呵,她居然说朕没良心,得了疑心病。还说去了江南就会将宫里的一切忘得一干二净,包括人与事。”

    裴琰胸膛微微起伏,额角上的青筋冒了出来,手掌拍在了御案上。

    归冥在底下说道:“皇上,您要属下查证的字迹对比,属下以为,两副字迹的确一模一样。”

    裴琰冷道:“那你认为这东西的确是出自于娴婉仪?”

    归冥:“属下不能百分百确认,因为这天底下还是有模仿能力高超之人,

    所以单凭字迹很难指认娴婉仪与禹王殿下单方面有私,除非有旁的事情再次佐证。”

    福康公公也看了看裴琰的面色,依旧很是难看。

    可他也很清楚,字迹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皇帝介意的何止是字迹,而是从头就有的蛛丝马迹。

    从迁宫到衣袍再是到这字迹,其实皇帝没有将人打入冷宫,已是忍了又忍,算是宽容了。

    他看得出来皇帝是不愿放人走的,只是这话是他自己说的,没人给台阶下,故此现在就这么僵持着了。

    裴琰墨似的浓眉染了一层黯淡:“嗯。”

    福康公公与归冥同时都对望了一眼,都等着下一步的计划呢,因为这娴婉仪是真的要走了。

    福康公公小声问:“那皇上,接下来是护送婉仪娘娘下江南了吗?”

    整个紫微宫的大殿里都充斥着蝉鸣声,夏日白光袭来,刺耳的同时又觉刺耳,心底是更烦躁了。

    裴琰起身走了出去,一路步行,走了许久许久,抬眼时居然是走到了海棠山房这处来。

    福康公公与一众侍卫,还有抬着御辇的宫人都在后边远远的跟着,不敢走近了。

    只见裴琰就立在门前,站了一会儿。

    花吟骂人的声音从庭院里传了出来:“几个嘴碎的人,再在我耳边嚼舌根,看我不扯了你们的舌头!”

    有宫人说道:“我说的本来就没错,芝兰姑姑对你本来就不好,你上次险些死在地牢里,还不是她害的吗?”

    花吟怒道:“我跟芝兰之间的事情我自己清楚就行,她好不好我自己知道,用不着你来挑唆。”

    另一位宫人道:“我看你就是脾气大没心眼,芝兰姑姑是咱们这群人里心眼最多的人,你小心着吧你。”

    花吟双手叉腰,气势很足:

    “婉仪娘娘说,对一个人的判断不要从别人的嘴里出发,要从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还有自己的感受出发。

    芝兰是有心眼,但不妨碍她对身边人好,你们一天天少在我面前说她的不是,有本事拉着她一起当着面说!”

    裴琰站在外边听着花吟说的最后一句话,从眼睛,他觉得自己是失败了的,从心与从感受……他犹疑又确定着。

    可人心终究是放在肚皮里的,他又怎知江云娆心底一定没有旁人?青梅竹马的情分,岂是说忘就忘的?

    花吟一转身就看见裴琰站在宫门前,吓得连连跪下:“奴婢参加皇上!”

    裴琰背着手走了进去:“平身。”

    花吟跟在裴琰身后,眼睛左右转个不停。

    她不知道皇上这时候来海棠山房是做个什么,娘娘都没了,皇上来干嘛啊,难道是来找他们茬?

    裴琰径直走入江云娆的寝殿内室:“不必跟着,也不必奉茶。”

    宫人们都退了出去,留下裴琰一人坐在江云娆曾经待过的的寝殿里,里边的东西依旧是她喜爱的小玩意儿,没人乱动过。

    雕花矮柜上放着一套茶具,那套玉瓷的茶具是自己常用的,江云娆一路从皇宫带来了鹭山。

    他走过去摸着那玉瓷,狭长的丹凤眼微垂,或许从那时起,江云娆便是打着与自己和好的想法来的鹭山吧。

    他好奇的将矮柜打开,里面放了几件男子穿的锦袍,这是自己的,裴琰认得。

    这屋子里,好像是有好几样东西都与他有关。

    这些东西都是江云娆小心翼翼放置好的,

    她知道裴琰是一个挑剔不愿意习惯新东西的人,所以只要裴琰反复用了好几次的东西,

    她都很在意的收了起来放在一处,想让他想起要用的时候不必又去熟悉新事物。

    桌上还有本小册子,这是赵太后命人给她送回来的东西,一并都在这处了,只是这册子被单独放了出来,因为海棠山房没有地方放书案了。

    裴琰将册子翻开,上面写了一些关于举办乞巧节的一些想法与笔记。

    上面写着:生而为女,举步维艰。

    闺阁是牢笼,出嫁以后的宅院也是牢笼。

    有爱意是牢笼,完全没有更是牢笼。

    若能学一技艺为生,来日牢笼终可破。

    还写了,做自己的靠山,靠山吃山。

    裴琰看着也笑了笑。

    他似乎也看见了江云娆的另一面,除去感情这件事,她是个极有胸怀的人。

    她站在高处,也能温柔的俯瞰众生。像一只飞过千山万水的鸟,不愿落在四角屋檐底下与莺燕纠缠。

    屋外有人声响了起来,饶是有些喧闹。

    “哎呀,就是那个小本本嘛,很重要的。现在大家都为了乞巧节着急上火了,云娆姐没在,怎么办嘛!”

    万茵茵一个头两个大,操持乞巧节这东西她根本不会啊,只能来翻翻江云娆留下的东西。

    花吟:“万嫔娘娘您别进去,皇……”

    万茵茵被花吟暗示着不要进来,她根本没停下过脚步,自己一个劲儿的在那里说着。

    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眼见裴琰正冷眼看了过来,手里还攥着那本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