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魏婉莹看见裴琰失神的眼睛,转眼又笑着对沈昭昭道:“皇上想必是有要事处理,昭昭就跟着本宫回凤仪宫吧。”
沈昭昭方才也看见是江云娆从殿门前路过后,裴琰便转眼看了出去,就再也没有认真听她们说一句话了。
她心底是有些不悦的,但并不清楚江云娆的身份,只好讪讪说了一句:“是,皇后娘娘。”
裴琰将目光收回,清了清嗓子:“为朕母妃祭扫一事,就由皇后主办,沈大小姐协同便好。”
沈昭昭点了点头:“臣女一定认真办好此事!”
她谨小慎微的扶着皇后从天元宫出来,心底有许多许多的问题想要问,但是又觉得自己一个臣女,如此直接打听后宫之事,想来是有些失了规矩的。
魏婉莹早已将她的心思看了出来,淡淡笑着:
“昭昭,你父亲的意思,本宫都明白。只是你想要入宫做皇上的妃子,本宫这一关倒是好过,难过的是皇上那一关。”
沈昭昭手掌紧紧抓着自己的裙摆,秀眉紧了一下,有些张皇失措:“为何啊皇后娘娘,是臣女不够资格吗?”
魏婉莹依旧端庄持重,云云而道:“非也。是皇上在天元宫储了一位极其宠爱的女子,现在满腹心思都在她身上呢。”
她不好直接说出江云娆的身份,便只能以这样的口吻将事实给讲出来。
沈昭昭问:“她是宫里的哪位娘娘呢,可臣女怎么瞧着怪怪的呢?”
江云娆身上穿的,云鬓上簪的,一看就是妃位能用的东西,想来也不是什么小人物。
魏婉莹侧眸过来认真看着她:“她没有什么名分,但手段饶是多,魅惑君王,让皇上已经大半年都不入后宫了。”
沈昭昭瞪了瞪眼:“啊,这可是违背后宫宫规的!”
魏婉莹哀伤叹气的道:
“是啊,就连本宫这个皇后啊,为皇上生下嫡长子的嫡妻都拿这个妖女没办法。
昭昭,本宫劝你还是死了这份心,莫要入宫,那女人手段着实太多了,将皇上的心锁得死死的。”
沈昭昭入宫一部分是因为家族里的确没有嫡系入朝为官了,沈家是需要血脉在朝堂里为家族谋利的,
另一部分,是她小时候到宫里来见明华皇贵妃时,就与裴琰相识了,
只是偷偷看过几眼,她好多年都忘不了,所以才求着父亲送她入宫的。
可是跟着这几次见裴琰的反应来看,好似裴琰根本就不认识她一般。
沈昭昭鼓了鼓气:
“这个女人真是太没规矩了,居然连皇后娘娘您这样的国母身份都敢不放在眼里,真是该好好跟皇帝表哥说道说道!”
魏婉莹看了婵娟一眼,婵娟立马心领神会的道:
“沈小姐您是不知道,本来每月初一十五该是皇后娘娘去天元宫与皇上相互陪伴的日子,就这么两日也被这江云娆给侵占了。
皇上宠爱她,现在已经愈发没有边儿了。”
沈昭昭扬了扬下巴,愣是语气坚硬起来:
“我可不怕她,我姓沈,便是在大周的底气。
除却这一点,我姑母还是已故的明华皇贵妃,皇帝表哥不可能不将我放在眼里的。”
婵娟道:“沈大小姐还是仔细着点,别去惹天元宫那位,小心她对付你们沈家。”
沈昭昭听了这句话后就来了气:“对付沈家,她真当自己是盘菜!”
她沈家富可敌国,她父亲都告诉她了,眼下皇上极力管控四方边疆,需要大量银钱修筑栈道与驿站。
皇帝是非常看重沈家这笔银钱的,现在没有松口,多半就是因为那个女人。
魏婉莹看着沈昭昭离去的背影笑了笑:
“皇上不是不喜欢本宫掺和这些事吗,那本宫就另选人掺和。
江云娆早日从天元宫出来,那有孕的几率便会更小,本宫的大皇子,依旧是这后宫唯一的皇嗣。”
婵娟眼睛里却带着些担忧的道:“就是这沈大小姐看上去有些任性,像是被家族宠溺惯了的样子,不知道能不能入皇上的眼。”
魏婉莹扶着婵娟的手慢慢走回了凤仪宫:
“这都不重要,先让她去消磨消磨江云娆,便是最大的利用价值了。”
而后她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那宫女小娥那边可有后续?”
婵娟道:“小娥说她已经将能说的都说了,娴婉仪听后没有多说几句,现下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
魏婉莹冷哼一声,云鬓上的凤尾金步摇晃得猛了几分:
“江云娆心计深沉,怎么会在一个小宫女面前说太多的话,这事儿膈应她便行了。”
魏婉莹也算是了解裴琰的人,沈家的财富是帝王都能动心的程度,
所以沈昭昭即便有逾矩过分的行为,但是皇帝又拿她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用来对付江云娆,非常合适。
身为帝王的裴琰,虽然站在权力的巅峰之处,却也时常有为难的地方。
他看着沉默的江云娆,走了过来:“今日明明就看见朕在正殿里,为何都不进来说句话?”
江云娆坐在铜镜台前,有些无聊的拨弄着那些冰冷的金簪:“见皇上在忙,所以就没进来打扰。”
裴琰站到铜镜台后,看着镜子里有些闷闷不乐的江云娆,从后边将人抱了起来放在铜镜台上坐着,江云娆的小腿悬空着晃了晃。
裴琰命令道:“看着朕。”
江云娆缓缓抬眸,眼睛看见裴琰是失落的。
可没有开口问清楚还是会觉得不甘心,但又不能直接问,直接问的话,裴琰一定会追查是谁告诉她的。
“皇上,你最近还对臣妾撒过谎吗?”她娇眸怔怔凝望他,声音浅浅的问出了这句话。
裴琰:“不曾。”
江云娆将头低了下去,果然,跟鹤兰因说的一模一样。问了又如何,问了就能得到真话吗?
裴琰摸了摸她的青丝,指缝顺着乌黑的发一直到胸前,温声道:
“你从前不是说喜欢墨狐毛做的披风吗?
上林苑那边有人来报,说发现了墨狐的踪迹,朕欲今年办一次秋狩,亲自去给你猎墨狐回来做越冬的袍子好不好?”
江云娆尖长的指甲陷入掌心,裴琰每一次对她好,她会往心里去,可他每一次骗自己她也会往心里去。
现在自己又不得不面对他,不敢逃脱又做不到像从前那样心无旁骛的与他相爱,这种感觉真的太煎熬了。
她将头抵在裴琰的胸膛上,咽了咽嗓子:“裴琰,你对我发个誓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