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娆夜里失眠了一整晚,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裴琰最后看自己的那个眼神,那个失望的眼神。
她睡不着,刚过拂晓便起了身。
掀开帐子的帘子,问道:“皇上去别的帐子歇息了,还是没有回来?”
福康公公也摸了摸下巴,有些犹疑的道:
“唉,皇上一直就没回来,奴才也在寻思着。不过身边跟了归冥大人的,问题应该不大。”
天色慢慢亮了起来,青黛色的山巅染了一层淡淡金色的霞光,几朵浮云飘散在灰白色的天空中。
不过从山林间吹下来的风,依旧是阴寒霜冷的。
江云娆睡意全无,一直在帐子里踱步,不远处走了几位从暗夜山的侍卫,手里似乎提着东西。
福康公公连忙奔了过去:“这是什么呀,黑狐狸?”
暗卫点首:“是,公公。”
福康公公回眸过来笑道:“婉仪娘娘别担心了,皇上是晚上出去给您猎墨狐去了,之前还不是跟您说要做一件墨狐披风吗?”
江云娆也走了过去,不过她并不关心这墨狐如何,她连忙问道:
“皇上人呢,他在外面打了一晚上猎吗?”
她心中的酸涩像是凝结成了一把刀子,刺入心海深处,融化成一地酸楚。
裴琰都那样生气了,还去给她打猎,想着做披风的事情。
江云娆面色更加不好看了,自己昨日都说的什么话,心中愈发难受起来。
暗卫:“皇上还在林子里,昨晚是忙活了一宿,得了两头墨狐,很是难得。”
江云娆心底稍稍放了一些下来:“那皇上几时回来呢?”
暗卫摇摇头:“这就不清楚了。”
江云娆又在帐子里面踱步了一日,这一日万茵茵来找她,她都没有心思说话。
渐渐的,心情又悬了起来,因为直到这一日的晚膳前,裴琰都没有回来。
她找了禁卫军统领过来:“秦猛统领,派人去跟皇上说说,一天一夜了,该回来歇息歇息再去打猎,这样对身子不好。”
秦猛眼睛转了转:
“婉仪娘娘,皇上吩咐过,不让人去干扰他打猎。
狐狸这种动物,夜里才好捕,而且谨小慎微,脑子又灵活。
禁卫军冒冒失失闯了进去,林子里别说狐狸了,什么动物都得躲起来,皇上不得生气?”
江云娆心底总是觉得不大对劲,这不像裴琰事事有交代的性子,她又道:“那要不,少派几个人?”
秦猛想了想,又道:“末将以为还是不要前往去打搅的好,皇上吩咐过,不让禁卫军搅扰他。”
江云娆知道,她可没有调动禁卫军的权力,说了也白说,只能继续在帐子里外踱步着。
这一日又很快的过去了,夜里,只有几只不知名的鸟雀咕咕叫着。
墨色天空里,繁星隐隐晦暗闪烁。上林苑的营地,白色帐子一处一处的暗掉,只剩下零星的几处还亮着烛火。
江云娆所在的帝王王帐,是彻彻底底的亮了一晚上。
虽然秦猛告诉她,裴琰是去打猎了,可自己心底清楚,裴琰不仅仅是去打猎了,他是不想见着自己了。
可是他生气归生气,也不能这般不顾安危,栽进林子里就是这么几日,还没有任何消息。
她皙白的玉容之上,愁得眼下都挂了些乌青。
第三日大早,暗夜山的暗卫又提了几头墨狐回来,摆在王帐外边。
那些暗卫扔下墨狐就要走,江云娆立马将人给叫住了:“皇上到底几时归来,这墨狐做披风的话,足足够了。”
暗卫回道:“回婉仪娘娘的话,属下不大清楚,属下们一直在林子外边候着,墨狐是被扔出来的。”
这日早膳后,有陆陆续续的大臣过来找裴琰,但都因人不在,而各自又返了回去,还颇有微词,说裴琰玩心大。
江云娆回了王帐便换了旗装,掀开帘子就奔了出去,福康公公只觉面前扫荡起了一股风。
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江云娆就在眼前消失了。
“呀,这是怎的,还不派人跟着啊!”他吼道。
江云娆直奔马厩,似了红了眼一般,随便找了一匹马翻身就上了去。可是,她根本就不会骑马,身子摇摇晃晃的驾着马儿往林子入口处跑了去。
马厩附近的尘埃被卷了起来,几个禁卫军匆匆跟了上去,激起一阵小小动乱来。
福康公公被小春子扶着在后边喘气:“哎哟,怎么一个二个都是这样的冲动性子啊。这些年轻人,一个比一个执拗。”
小春子呆愣愣的道:“说不定人家皇上就是等着婉仪娘娘追过去呢,皇上开心得很。”
拂尘的头又落在了小春子的头上:“不会说话可以闭嘴,但没必要硬说,懂吗?”
鹤兰因拿着公文走了来,摇首望去:“发生什么事了?”
小春子扬着眉毛道:“婉仪娘娘追皇上去了,刚才选的那匹马,是匹好马,烈的很咧,一会儿可能就追到了。”
又是一阵风荡了过去,耳边传来马儿嘶鸣之声,卷起地上黄色的尘土飞扬。
福康公公只觉眼前是第二次花了:“年轻人啊年轻人,太冲动了。”
小春子认真的道:“瞧,皇上多重要啊,娘娘和中书令大臣多么的担心他。”
上林苑林子的入口处,早就是重兵把守,但就在刚才被两匹马闯了关卡,这些人面面相觑,可又不敢闯进去。
鹤兰因在后面吼道:“江云娆,你在发什么疯?”
江云娆坐在马背上,整个都摇晃了起来,极力的控制着方向:“我没发疯,是他在发疯!”
鹤兰因:“你赶紧停下,你不熟悉路况,不能策马乱跑!”
江云娆根本就控制不住这速度了,还是咬着牙道:“我……拼了我!”
鹤兰因也只好驾着马匹加速朝她奔过去,青色在风中飞扬了起来:“你要找皇上,对不对?”
江云娆:“对!”
她手中的缰绳都快握不住了,那坚硬的缰绳也把她的手掌给磨破了,现在掌心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
她就是稍微松了一下缰绳,人险些从马背上给摔了出去。
鹤兰因急声道:“勒住缰绳,听见没有,快!”
没等来江云娆的回答,鹤兰因又道:
“我可以带你去找他,上林苑极大,你不认识路,是永远都找不到皇上的。”
江云娆扯着嗓子:“真的吗,你知道他在哪里?”
(这两天手背和手腕有些刺痛,码字码多了有些难受,不过后面会加更的,过年期间也不会断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