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娆是多审时度势的人物啊,她软了软声色:
“云依,你这样说,就太伤我们姐妹之间的情分了不是?
我也是想劝劝你,别走上不归路。再说了,我现在其实也是被皇帝给控制起来的。”
江云依将药包塞进了江云娆的衣襟里:“按照我说的做,我便放了你。”
江云娆立马就答应:“好,为了江家,为了给父亲母亲报仇,这件事,我去做便是。”
江云依随即命人松开了她,江云娆起身就走,却被一壮汉给拉了回来,掐住了她的腮帮子,给她倒了什么难喝的药水进去。
江云娆双眉拧紧:“你在做什么,这是什么东西!”
江云依眸色淡淡的看着她:
“自然是毒药啊,你将皇帝毒杀成功以后,再到我这里来领解药。
长姐,我的确是有些不放心你,是我真怕你爱惨了皇帝,不愿为家族报仇,那我可就功亏一篑了。”
江云娆伸手就去抠喉咙,被那壮汉武士拉住了手臂:“少做把戏,听令形式!”
江云娆心中生了恨意,这个江云依口口声声叫她一声长姐,却不惜以下毒要挟她的方式去做这件事。
估计从前,她也不曾真心待过那真的江云娆一次吧。
她定了定心神:“这是什么毒,中毒会有什么反应?”
江云依淡声道:“这些你就别多问了,三日之内,若你办不成此事,你就会七孔流血,暴毙而亡。”
江云娆胃部的烧灼感再次猛烈了起来,她只有三日的时间活着了对吗?
江云依忽而又笑着:
“你大可以回去告诉皇帝你中毒了,一旦禁卫军入山查找起我们来,
找到了,江家便是诛杀九族的罪过,你身为江家女,罪过便又大了。
同样都是江家女,我做的错事,自然也会牵连你,反正你自己也跑不掉;
若禁卫军一时没有找到,被我发现了任何风吹草动,我立即便将解药给倒进河里,咱们都别想好过。
这是奇毒,每过三个时辰,解药就会变一次,
太医院最好的太医,也没那个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配对解药的。
况且这还是在上林苑,不是在皇宫,你来不及的。”
江云娆在心中冷笑,少在这儿PUA她,什么诛杀九族的罪过也是她,江云依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将脏水让她头上盖。
她敛了沉冷的面色,平声道:
“你这法子对我没有安全保障,皇帝即便是在上林苑驾崩了,
为了朝政安稳,也会秘不发丧,至少要等到下一任新帝选定,先帝驾崩的消息才会传出来。
我事情帮你做了,等这消息被你知道,我早就毒发身亡了。
我才不干,我就死在林子里。”
江云依想着,这的确也是个问题,她也没那个耐心等到那个时候,所以她便心生一计,身子凑了过去,在江云娆耳边说了几句。
江云娆沉着眉眼,脑子轰然炸开,她咬了咬唇:“好,就按你说的那么办。”
走的时候,江云依再次拉住了她的手臂:
“长姐,事情做成了,解药我会大大方方的给你,若是你真的告诉了皇帝,我会立马就知道。”
江云娆冷冷盯着她:“你藏了人在上林苑的营地里,我猜得到。”
想必那人还是宫中有着一定势力的人物存在。
毕竟江云依说了一句非常关键的话“马上就会知道”,那此人一定就在身边。
倘若回去告诉裴琰自己中毒的事情,必然会引来太医,难道那个人就在太医院里,或是别的人?
二者,江云娆还不敢直接将这消息一口告诉裴琰,谋害皇帝这样的事情,跟天塌了没有区别。
江家如今只是三族流放而已,若裴琰知道了想必他再也不会忍。
江家在霍克沙漠里的其余人,李慕华的李家人全都得死以外,还会牵连九族性命,这场祸事只会越来越大。
最后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只是,这都不是江云娆最担心的事情,她最担心的,是裴琰。
从江云依的口中可以知道,宫中还有她的同党,这些人一次不成,下次还会继续做局谋害裴琰的。
她不能打草惊蛇,要打,就得将这些蛇给彻底的揪出来。
秋日的风萧瑟无比,夕阳在黛色山脉的后端渐渐下沉,虚弱的光点映不了一点彩霞,只剩下青灰色的乌云团团云集。
江云娆有些失落无助的走在林子里,她想着,要不要就这么待上三日,死在外边算了……
整个上林苑都在夕阳下沉时渐渐寂静了下来,营地的另一头,裴琰才刚刚将这三日累的朝政处理到一半,就发现天已经黑了。
他眉头一紧,转脸问道:“人找到了吗?”
福康公公摇了摇头:“归冥统领还在派人搜索,皇上您再等等。”
裴琰心中气她,想冷她,想不管她,但终究是做不到,心中好烦躁了起来:
“看看她都骄纵成什么样子了,哪里有一点嫔妃的样子!”
福康公公善意的提醒道:“皇上,都是您惯的,您看旁的娘娘就不敢。”
裴琰听见这话就来气:“你知道她今日都说什么了吗?”
福康公公勾着身子,将茶杯与甜点瓜子仁儿往裴琰面前推了推:“皇上请讲,奴才洗耳恭听。”
裴琰薄唇锋利的抿了抿,神子般冷峻的面庞染了怒意来:“张嘴就说要走,要离开,真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福康公公却能够理解,叹了叹:
“或许婉仪娘娘心中也苦涩,这身份摆在这儿了,娘娘毕竟是江家女,难受是应该的。
如今后宫上下,婉仪娘娘看着是嫔妃是主子,但实则已经不是了,也不知道背后会遭到如何的诟病。
再说了,婉仪娘娘的罪行是谋害大周国母,江家这么大的世家因她倾覆,皇上还是要站在娘娘的角度想想。”
这后宫说什么的都有,说得难听的,都是在说江云娆不要脸,她居然还住进天元宫去了,真不要脸。
听一次两次还好,听多了,按照娴婉仪的话说,这是语言暴力。
她们私下还说过几次,自己还让娴婉仪放宽心,可这种事情日积月累的,谁都会难受。
裴琰将手中的御笔“啪”的一声掷在笔架上:“她是不是又给你什么好处了?”
福康公公小心翼翼的笑了笑:
“奴才是皇上的人,又不是婉仪娘娘的人,所以奴才对着皇上说的都是实在话。
毕竟之前扣了那么大一个罪名在娘娘头上,娘娘私底下遭受的非议其实多的,她只是从来不在皇上面前提一句罢了。
奴才就再说得直白一点,娘娘其实早已心甘情愿替皇上担了这罪名,
可还是要一边经受来自家族与前朝后宫的口诛笔伐,一边还要修补对族人的愧疚。
唉人嘛,哪儿能非黑即白,做到只偏向一边的?”
正因江云娆早已不是真正的江云娆,所以她才没有真正的憎恨过裴琰,只是心中气愤罢了。
她想着这黑锅背了就背了吧,但却发现,古代王朝的黑锅好似没那么简单,封建礼教律法,是无法轻易挣脱开的。
裴琰身子朝着椅背上靠了靠,锋利的眉骨低压着:“宫里都说什么了?”
福康公公低声道:“无非都是些难听话,皇上还是别听,听了脏耳朵。”
帐子外有人来报,是暗夜山里的暗卫:“皇上,娘娘还是没有找到,可否要派遣禁卫军,加大搜索?”
裴琰看了看即将暗沉下去的天色,上林苑林子里的夜晚,都是猛兽出动的时候,这女人到底是多大的气性,命都不要了?
他甩了龙袍衣袖,怒道:“不管她!”
暗卫道:“是。”
裴琰又将人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