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依被毁容,还瞎了一只眼睛,自是不敢再奢求那禹王妃的位置。
只是这禹王府后宅已经有了一位庶出的匈奴公主了,他如今又要娶公主,看来禹王也是等不及了。
鹤兰因墨色膏发一丝不苟的束了上去,锦蓝色的窄袖长袍,衬得人更为深沉了,模样是清瘦了一些。
从前在密室里所受的刑罚,皮肉上是已经完全好了,
只是那从前清明的眉眼半垂,面色倒是显得更为沉郁,看谁都是一副清冷之样。
直到他收到裴琰从帝京发来的诏令,他才眼神震了震,他完全没有想到,皇帝对他还会有这一天。
竟然放权让他一搏,看见那诏令,鹤兰因满含热泪的看着南来的方向,许久才道来一句话:
“论胸怀,我自是不如皇上。”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裴琰会一辈子将他压在北境,将他致死打压,可是现在这情形,分明是让他大干一场的意思。
“臣鹤兰因参见禹王殿下。”他行了一礼。
裴占立在王府门前,门都没让他进:“你来做什么?”
鹤兰因答:“臣上任不久,王爷乃北境藩王,是该前来述职。顺道问问,臣的官邸为什么住不进去?”
裴占冷笑一声:“华阳城这么大,鹤大人自行安排。”
鹤兰因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有王爷这句话就行,那臣便自己安排了。”
裴占不让鹤兰因入府,也不愿跟鹤兰因多说一句话,便将人赶走了,不过有秘密派人盯着他。
鹤兰因开始陆陆续续在华阳城中走访了起来,询问民生,以及北境的一些情况,
而后与帝京一起来的臣子想与北境同僚一起说一下百姓的二十四项税收的问题,可没有一个人前来。
北境送去朝廷的税银一年少过一年,但禹王向北境百姓征收的税项却一直在增加。
绝大部分老百姓已经过上了囊中空空的日子了,可却又不敢日日闲在家中,
因为生活在北境,呼吸也算钱的,每年人头税一直要交到死。
北境,苦禹王久矣。
鹤兰因还查到,禹王各处搜刮银钱,北境街道上匈奴人横行霸道,处处都透着一股怪异。
似乎这禹王有意捧着匈奴一般,看来关系是非常密切的。
他必须去搞清楚,匈奴单于是真心想与大周合作,还是暗地里已经与禹王有所勾连了。
鹤兰因似开玩笑似认真的浅笑着:“看来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了,不过不急,咱们先去会会匈奴公主。”
底下的官员问:“为何是匈奴公主,而不是匈奴单于?”
鹤兰因身子朝后靠了靠,眼神定了定:“跟公主聊,才会更有意思。”
朝廷发来的密诏里,江云娆参与着多写了一些信息,
她说,匈奴单于行事摇摆不定,不够果敢,但极其宠爱亲妹,遇事先与公主相商便是占取先机。
裴占回府后,立马召见了江归鸿,下令命山中训练的军队近日开始小心出没了,要等到江云舟归来后,另寻一处驻扎军营。
但税收这个问题,令裴占头疼了起来,鹤兰因早晚查到这些东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
大周皇宫。
赵家全力扶持裴占在北境经营多年,在气候就快要成的时候,临门一脚遭遇了重大变故。
匈奴与大周开启深度合作,让本来与禹王有所勾连的匈奴单于,开始在态度上不明朗了起来;
沈家被皇帝把持,并没有全副心思的转变向赵家,还在等皇帝的态度;
而最后一招离间计,又再次失败,赵太后这一次是真的气病了。
她用锦帕捂住自己的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崩溃吼道:
“都给哀家滚出去!滚出去!一个个的一点用都没有,哀家养你们这么多年,还不如喂狗!”
只剩下一只手的赵玉魁跪在地上,满目焦灼的安慰道:“太后娘娘莫要生气了,咱们再想想办法吧!”
赵太后一直在寿康宫里等,她没有等来皇帝对鹤兰因的下手,
却等来了皇帝对北境的扶持与鹤兰因的放权,竟还想着与匈奴组建草原骑兵,将鹤兰因手里的权力在北境开始无限放大。
“都给哀家想,只要哀家没死,就必须为吾儿铲除北境的那颗毒瘤!
鹤兰因若是跟皇帝一条心,吾儿登九重的计划,到底要多少年才可以实现!
哀家要在有生之年,看见自己的儿子站在整个大周的最高处。咱们赵家,为了这一天,已经付出三代人的努力了!”
赵太后呛咳着,倘若这个目标不能实现,那她这辈子在深宫,儿子在北境,几年都见不了一次。
其二,皇帝一心收割世家权势,如果留有赵家血脉的裴占不能登基,那赵家的将来终究是一个死字。
赵玉魁道:“太后娘娘,赵太尉说,皇上要在下个月册封云懿贵妃为皇贵妃,到时候会登城楼,他倒是生了一计,看太后您要不要试试?”
太尉赵明德执掌大周军权,乃赵太后的兄长,赵氏氏族里的核心人物。
赵太后敛下神色:“你说来听听。”
赵玉魁跪了过去,在赵太后耳边低声说了一会儿,露出奸笑来。
赵太后冷笑一声:“咱们连输三场仗,总得赢一场吧?”
她精神忽的就好了些,赵家已经在开始筹谋了,这一次再不能输。
天意就像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已经照临每一个人的穹顶。
是输还是赢,都写在命运的齿轮里,开始缓缓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