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天澜五年,百年世家赵氏,消失在了熊熊烈火之中。
大火烧了三天,连救火的人都没有。
裴琰说,他心里的火烧了五年,也没有人救,这一次,也不让人救赵家。
赵氏,三日后,男女老少变成几百具焦尸,扔去了荒野,连一座坟都没有。
次日早朝,文武百官列于两侧,帝后二人同在龙台上盛装而立。
底下站着腿脚不太利索,面色黝黑,已经年满七岁的太子与二皇子裴昀。
太子性情阴郁,但礼仪周全,身子挺得笔直,
金冠朝服理得极为稳重,他上下打量了自己这个一脸天真的皇弟一眼,高高抬着下巴:
“皇弟不必过于较真,不过是裴国公与那些朝臣们要咱们走走过场。
今日过后,孤依旧是太子,你依旧是皇子。”
魏太傅亲自教养他,且早已经将所有皇帝会问的问题,都已经给出标准答案给他过了一遍。
面对这个只有五岁,才刚刚学会写自己名字的皇弟,他压根没有放在眼里。
裴昀搓了搓自己的屁股,黑亮的乌眸像极了江云娆,他嘴里还在吃糖:
“大皇兄你开心就好。”
裴琰垂眸看了下来,看见裴昀一脸轻松,像是来参加宴会一般的开心,又是搓屁股,又是吃糖。
老父亲的脸都黑了,旁边的魏婉莹阴笑不止:“皇上别忧心忡忡,总归大皇子是个有出息的。”
这场比拼,是裴琰想的主意,裴国公去刺激的魏婉莹父亲魏太傅。
赌的,便是裴国公这些年来对裴昀天赋的认知。可裴琰说,当皇帝,除了天赋,还需要一些运气。
除此之外,想要平平顺顺,不大动干戈的替换掉太子,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也是在半月前,裴国公与自己的那群老兄弟,以及裴昀手底下的心腹大臣开始在朝堂上推波助澜。
说皇上当年册封大皇子为太子是要远赴匈奴去做质子的,是以册封时是极为仓促的,并未验证其有没有做储君的能力。
现在大皇子与二皇子都是嫡出,从皇位继承的角度,二位皇子拥有平等的权力,也该给二皇子裴昀一个机会。
裴国公与魏太傅皆在天元宫,裴琰坐在龙椅上,一语不发,看着二人。
裴国公笑嘻嘻的道:
“唉,老夫觉得大皇子当太子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前几年大皇子腿脚不利索,脑子也不大利索,老夫这不是替皇上担忧吗?
老夫觉得应该将两位皇子拉出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同见证一下储君风姿,也好让大周的百官们心底对大皇子臣服不是?”
魏太傅一身紫袍,冷笑一声:“老匹夫,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裴琰启声道:
“裴国公没什么意思,朕觉得二皇子肯定是比不过大皇子的,毕竟他年纪小,大字都不认识几个。
朕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让文武百官都放弃对二皇子的想法,对大皇儿更加认可罢了。
魏太傅也清楚,人要有对比,才会凸显优劣,要不然以后朝中一直会有人议论储君之位,对大皇儿也不是什么好事。”
裴国公指着他,笑了起来:
“魏太傅太没有自信了,大皇子连五岁的小娃娃都怕,他可七岁了啊,别让老夫瞧不起你的教学能力。
怎么,大周储君不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与五岁的小娃娃比拼一场?”
魏太傅挺直了胸膛:
“有何不敢,老夫亲自教习出来的皇子,老夫有这个自信。”
早年间大皇子脑子不灵光一直被大臣们所诟病,
如今大皇子脑子好得差不多了,现下还真是一个挣表现,让那群质疑大皇子的大臣闭嘴。
如此,魏家便是答应了。
七岁的大皇子与五岁的裴昀,这一日,正式开启朝堂对决。大皇子对着满朝文武,已经显现出了一副是他们主子的姿态来。
福康公公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端着木盘走到大殿中间,高声道:
“皇上一共写了三个问题,现在请御史台万大人作为公证人,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随机抽取一块木牌,抽到哪个问题,哪个问题便是考试题目。
为了公正起见,皇上与皇后娘娘,包括魏太傅都不参与评选,由文武百官来做大周江山未来的选择。”
裴琰从龙椅上起身道:
“朕相信天意,更相信各位大臣对大周未来的期许。
储君,乃国之传承,更为国本。今日评选,朕便将大周江山的未来托付给列为臣工了。”
百官行礼道:“臣等谢皇上信任,必公平公正,选出大周未来最优秀的储君。”
文武百官里,只有裴国公那几人对裴昀抱有希望,其余人,都对这个五岁的孩子没有一点信心。
“这场比拼看起来毫无意义,明摆着来让二皇子出丑的。
看来是魏家人想要堵住文武百官的嘴,断了二皇子当储君的希望。”
“负责教习大皇子的人可是魏太傅,魏太傅从前可是皇上的老师,他已经教出一任帝王了。
有什么好比的,二皇子肯定输。”
“是啊,太子不会更替的,二皇子现在都没有老师,能回答个甚?”
御史台万众山万大人将福康公公木盘上左边的牌子掀开了过来,那上面写着:【如何让匈奴俯首称臣?】
文武百官看了,嘶的一声,这考题也太刁钻了,很明显在挑事儿。
底下的大臣,甚至都想不到法子如何回应。
裴昀伸出手,礼让道:“长幼有序,大皇兄先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