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珊月只记得满朝文武都称赞太子文武双全,守礼守节,哪里知道他这般对臣子的妻子的?
没办法,她只好抬起手臂照做。
只是那指尖抬起时,不小心触碰到了裴昀山峰般的喉结,那喉结就不经意的滚动了一下,似烫到她的指尖一般,连忙缩了缩。
裴昀毫不避讳的盯着臣妻,一双桃花眼虎视眈眈的笑着,抬起手指按住她的下巴:
“这就对了嘛,孤还是喜欢你心底无比憎恨孤,却又不敢反抗,顶着一张要发作不发作的脸,一脸憋屈带骨气的模样。
倒是让孤想起了儿时你在钟云宫养的兔子,被孤的老虎吃掉时的模样。”
宁珊月平静的面容上已有了淡淡愠怒:“太子殿下要杀要剐,臣妇悉听尊便,请您别再如此羞辱臣妇了。”
裴昀虚了虚眼,慢条斯理的道:
“你自己去翻入宫的通行记录,是你自己来的东宫,可不是孤召见的你。
秦少夫人送上东宫来,还故意坐在孤的腿上,孤都没说一句你无礼,你还生气起来了。”
宁珊月身子僵直在原处,咬了咬牙道:“我怎么从前在宫中时,没发现你这般浪荡无礼的?”
裴昀轻笑一声:“意思是,现在想看孤浪荡无礼?”
宁珊月不再说话,裴昀的顶级理解能力,她是自愧不如的。
裴昀突然松开了她,起身站了起来,走到窗下看着宫墙之外高飞的鸟儿:“孤将主理人一职,还给你如何?”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已经少了许多前几次的狰狞,而是恢复了他原本的秉性。
自从发现秦郁楼对她是这样的态度以后,裴昀心中气愤虽然还是气愤,可到底也已经预见了宁珊月将来的痛苦。
这话来得格外突然,话锋之陡,陡得宁珊月半晌都没反应过来,遂复问:“太子殿下,您方才在说什么?”
裴昀道:“孤说,将中秋宫宴一事,重新交予你来主理,携领礼部群臣也都交给你。
为你去北境理藩院铺好这一步路,让你将来走得稳当些。”
宁珊月顿时警惕了起来:“太子殿下又想做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铁定没安好心。
裴昀回过身来:
“宁二姑娘,女子婚后也当有自己的追逐。闪耀的鸾鸟,怎能屈居于宅院之间?秦郁楼不给你的,孤来给。”
宁二姑娘这个名号,是宁珊月还在做女官时,宫中上下都叫习惯了的名号。比起秦少夫人,这名号听着顺耳多了去了。
可宁珊月却有些害怕,脚步向后退去。
裴昀眼疾手快的拢过她细腰,深沉的凝视她那双审视自己又倔强的双眸:
“孤惜才爱才,满朝文武皆知。你足够优秀,就该放在该放的位置上发光发热,难道不是吗?”
他提宁珊月试过秦郁楼了,那位夫君是极其不愿的。
宁珊月从前从不害怕与裴昀对视讲话,可这几次,她尤为不敢看裴昀的眼神。
那漆黑的瞳孔里似燃烧着熊熊烈火,看一眼,心似乎都要慌乱一下,像枯草害怕火苗般。
宁珊月侧过脸去:“太子殿下语出突然,难道就没有旁的条件了吗,还是说,您故意戏弄臣妇?”
裴昀没从她的眼里看见半分震惊与感动,只有质疑。
他眉梢微垂半分后又正色道:
“你不都看见了吗,孤都累得生病了,这是在跟你开玩笑?
你自己犯下五大罪状,不来赎罪,还想在秦府当个小官夫人了此一生?”
宁珊月眨了眨眼,再次问道:“还有旁的条件吗?”
裴昀睨她一眼:“你想孤对你开出什么条件。”他眼梢挑起,看了一眼那书房里的软榻,逗趣的看着她。
宁珊月连忙正了身子,双臂合拢拱手:“臣妇领旨,臣妇明日一早准时去内务府报到。”
裴昀道:“你与内务府协商完后,每日离宫前,需来跟孤讲一下宫宴事宜,不得有遗漏。”
话完又再次道:“孤再说一遍是每日。”
宁珊月点点头,脸上有了浅浅笑意:“是,太子殿下。”
她的喜悦不经意流露于脸上,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陪裴昀用完膳,宁珊月便起身离开了东宫。
沈流川见宁珊月离开书房后,便走了进来:“殿下,皇后娘娘从北境书信回来的交代您可看了?”
裴昀道:“看了。”
沈流川有些担忧的道:“那若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了这宫宴您转交给了秦少夫人,会不会责怪殿下?”
裴昀起身坐回自己书案前,将唇上的水粉给擦掉,眼神停了停:“不急,孤的重点不在这里。”
他话完又一脸嘲讽的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口吃不上,还得先将天鹅给惹急了。”
沈流川抿了抿唇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最近回家中用膳都不敢乱讲话,生怕说漏嘴。
宁珊月方走到东宫宫门,栗妙龄便走了出来:“珊月,怎的说这么一会儿就走了啊?”
宁珊月心情稍稍有些放松,面带笑意的走了出来,这笑意全全落在了栗妙龄的眸底,眸光幽冷了半分下去。
不过依旧面露笑意的亲切的挽过她的手臂,还如往昔一般。
宁珊月停下脚步,侧眸看过来:“妙龄,是啊,正事儿说完就走了。”
栗妙龄心底着急了起来:“你跟太子殿下有什么正事儿啊?”
宁珊月一本正经的说着:
“殿下让我操持中秋宫宴,现下要开始忙碌了。
先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着出宫回府好好想想这宫宴如何才能办出特色与大周的气势,我先走了妙龄。
等忙完了,我们好好聚聚。”
栗妙龄本还想多问几句,但奈何宁珊月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有事儿起来便一心扑在里头。
再一抬眼,就剩下宁珊月的背影了。
那清秀迤逦的眸子有些凉,她心底有些不安起来,今日的宁珊月明显是刻意打扮来的东宫。
可她不是才成婚了,怎又……栗妙龄沉着面色步入东宫内殿,心绪有些不宁。
走了几步,便见裴昀走了出来,红袍金冠,少年储君何等的风华无双。
栗妙龄娇羞行礼:“奴婢参见太子殿下,殿下金安。”
裴昀道:“她方才离去前都跟你说什么了?”
栗妙龄眼珠子转了转,后答:“珊月说后边又有好一阵要忙的了,今日要回去哄哄秦家公子,怕冷落了他。”
裴昀垂眸看了过来,深邃的眉眼不经意变得凌冽几分,甩了衣袖便转身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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