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栗妙龄衣衫松散的走过去要贴至裴昀的胸膛时,裴昀抬脚将面前的凳子踢过来横在了他二人中间,
阴沉的瞪着她:“你还没这资格。”
栗妙龄顿的收住了身子,眼泪潺潺的看了裴昀一眼转身就哭着跑出去了,模样像是难过极了。
走了几步,她便转难过神色为阴狠之色,没想到这招也没用。
再让事情这么发展下去,裴昀若是真的在这东宫与宁珊月发生个什么,
那他二人便是再难以分割,那自己还有什么机会呢?
……
往后的好几日,宁珊月与裴昀都不曾见面,似冷了一般。
宁珊月拉着内务府里的各大掌事,叫上了乐府众人,一脸严肃:
“歌舞既然是女子的表演占据主导,为何乐器的尺寸要按照男子的尺寸来?
明明在力量上女子就比男子的力量小上一些,
为何一些乐器不能专有女子使用的,非要用这些我拿着都受不了的东西去上台?”
宫中是许久没有承办这些大型宫宴了,此次调动的人过多,宁珊月便从中发现了不对。
她发现宫中许多物件儿的使用都是理所应当的按照男子的使用的便利来,
而忽略了使用这些东西的人在大多数情况下其实都是女子。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没有人在意女子的体力跟手臂手指的长短,依旧是按男子的尺寸来设计。
内务府里的一个中年太监寻以为常的道:“宫中多少年来都是这么过来的,也不奇怪了。”
宁珊月又板着脸,厉声道:
“什么不奇怪?
这些日子我发现的问题还不少,宫中太监与侍卫的衣袍质量为何好过宫女的那么多去?
宫女是做错了什么,在同等的阶位之上,吃穿用度为什么都比侍卫跟太监差那么多?
是因为她们是女子,无法站起来有力反抗对吗?”
内务府里的几位掌事姑姑相互悲伤又无奈的对视了一眼,却没作声,将头低着。
这宫里宫外其实也有相通之处,女子的生存环境在各方各面就是要比男子的差一些。
虽然这些年皇后娘娘已经大力改善女子在大周的生存环境了,
但是这几百年传下来的“理所当然”,也非一二十年就能彻底改变的。
宁珊月的确是来了火气,两眼瞪得有些起火星子:
“前几日人手不够, 我从浣衣局调派了三十余名宫女去救场,的确也是体力活。
等到了黄昏,就累到了五位宫女,我想着这是有多累,人都晕过去了。
结果亲自去那边瞧了瞧,才知道这些宫女是被饿晕的,她们根本做不了体力活。
一打听才知道,宫女每日分配的餐食只有一餐,但是太监就有两餐加一顿水果,侍卫是三餐。
怎么,宫女要比这些人抵饿些?”
她厉色的眼神扫到了负责膳食的掌事太监,宫宴即将开启,到处都在缺人手,
宁珊月见还有饿晕过去的宫女,自然极为生气。
那掌事太监说:
“宫中历来的规矩就是这样,宫女们大多都做点儿不费脑子不费力气的活计,吃那么多做什么,浪费粮食。”
但上报的一切用度,宫女跟太监,侍卫又是分配均衡的,有些低阶宫女便只能默默忍受。
宁珊月一拍手掌就从宽椅上站了起来,眼神中已有了愠怒之色:
“你们就是想当然的觉得女子吃的少,吃多了几口就给人脸色看,说人身材肥硕,丑陋难看。
久而久之,宫女们自己都觉得自己一日吃一顿饭是正常的,也没人来闹;
你们也是想当然的觉得乐府的歌舞姬手臂力量极好,手的大小跟男子差不多,
才发明出许多仅适合男子使用的乐器,
却从不思考女子其实也是会弹奏的,但这样不符合尺寸的乐器只会让这些女子学习起来更加费力;
你们更是想当然的觉得宫女没必要穿太好,所以替换了宫女衣服的布料,
使得她们的衣服时常磨烂,又口口声声说她们反正都会针线活儿,自己可以解决。
这世间的确很奇怪,男子生来各种优待,
而女子想多吃一口,多一分公平待遇都是那样的难,那样的不应该!”
宁珊月的话语声,一句比一句激动。
在场一片沉默,无人敢答一句话。
江云娆二十年来做的一切努力,像一道长长的羽箭,飞了二十年后,仍然有刺不到的地方。
但好在,已然有人的思想开始觉醒,开始觉得有些地方是不对的。
从前的宁珊月生活在偌大的宁国公府里,也从未去关注过这些不公平之处,
好似大家都默认了丫鬟明明也是一直在劳作,可就是待遇极差的情况。
直到她自己做了女官,才看见女子站在高处的重要性。
她今日才有机会站出来,为那些可怜人除了说几句公道话,她还能用手中权力为她们夺来一二分生存之地。
“今日在场的,凡是参与分配,且默认分配不均之人全数按宫规处置,如有不服者,我们大可去东宫分说一二。”
宁珊月看着众人,一身凌冽威仪,令有些人敢怒不敢言。
她看着内务府总管张公公,正色道:
“公公,宫宴开启在即参与的官员也好,奴仆也罢,都是非常关键的一环。
虽说做不到有多少富裕的优待,但至少要保证男女之间的公平,别在这些地方欺压弱者。”
张公公点首:“是,宁二姑娘。”
宁珊月此举,令沉默压抑多时的低阶宫女算是多得了几分喘息,这些人也自然是在心中感念她的。
从前这宫里,太监管事儿的居多,他们当中的有些人对宫女似乎更有欺压之意。
后来宁珊月上位,是同为女子,也是在皇后身边待的时间久一点的缘故,是以她更能感同身受生而为女的不易。
皇宫里负责杂役的低阶宫女大多都是十岁前就入宫的,是些家中贫寒苦难家庭。
这些小宫女入宫是没有什么依靠的,时常被欺负。
宁珊月看不过去,冒着得罪人的风险,还是做了这件事。
宫宴之前,宁珊月镇压了一批人。
裴昀算是清楚,还评价说,宁珊月的状态快要回来了。
这一日,宁珊月在内务府正忙碌着,突然的就从门外飞来一只信鸽落在她的书案上,信鸽脚上绑着一卷小笺。
她好奇的伸手过去将小笺取了下来,将小笺摊开后还没来得及看上面写的是什么,便一眼认出这是裴昀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