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见自己儿子回来了,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地上,孱弱的身子微微发抖,还委屈起来:
“哎哟喂,秦府的天怕是要被这个宁家女给弄塌了诶!
目无尊长,还要分家,这不是在告诉外人,我跟你父亲都是死人了吗?”
蓉蓉紧抿双唇,方才这大夫人还活蹦乱跳指着她家二姑娘的鼻子骂,
一见自己的儿子回来了,就跪倒在地上去了,帝京城里唱戏的都没她会演会唱。
她气愤的拉着宁珊月的衣袖:
“二姑娘,大夫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一会儿一定要坚持搬出去住,要不然二姑娘的那些宝贝有人想拿就拿,想偷就偷。”
秦郁楼连忙将周氏扶了起来,周氏的哭声比方才更大了,要死要活的又扑倒在了地上:
“高门女不得了是吧?
欺负我一个老人,要打要杀的。
皇后娘娘提高大周女子地位,可不就是只提高你这样的跋扈女,给我们这样的老实人就被欺负惨了。”
秦郁楼蹲着身子,眉心紧皱起来:
“母亲,这到底是发生何事,您也不讲讲清楚。您跟娘子这么闹起来,全府上下的人看了多不好。”
周氏哭着道:
“我不过是得了一串红珊瑚做的手串,你这悍妇非要说是我掰断了她的珊瑚去磨的珠子,这叫我拿话来说呢!”
秦郁楼站起身,看向宁珊月:“是这样的吗?”
宁珊月神色冷静,没有倒在地上跳大神的打算,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母亲她,偷偷入我房中掰掉了红珊瑚的一部分枝干去做了红珊瑚手串,拿去金佛寺开光招财。
供奉几日后送回时,正好碰见我跟你母亲刚好采买东西回秦府站在大门口,这东西一打开我就知道是什么。”
蓉蓉在一边补充了一句:
“二姑娘前几日就在说书房里的红珊瑚变小了些,还说是自己的错觉,这根本不是错觉。”
周氏在一边吼道:
“全天下就你有红珊瑚啊,我们秦府买不起红珊瑚手串?”
宁珊月眸光清冷,镇定的回:
“蓉蓉跟我说过好几次,说您没事儿的时候就来我这书房附近转悠了好几次,还打发我的婢女去别的院子帮忙做事。
起初我没说什么,就连我看见自己那株红珊瑚有了微末变化也没多想什么。
我还在心里告诉自己,可能是自己最近忙多了累着了,是自己出现的幻觉。
但是母亲,这类品相的红珊瑚手串想要完完整整的做一串十八子,在整个帝京城都是难以见到的。
千年红珊瑚的原材料需要从海上来,千里万里,造价极高。
如您现在手上这种品相的红珊瑚手串,我估计也要二三千两白银才能买到吧?
方才我去府中查了近日府中的大开销,并没有购买红珊瑚手串这一项,但您手上的珠子明显是最近才抛光的。
如果母亲可以说出这手串是从哪里买的,买成多少钱,我们一同派人去查。
若是我的原因冤枉了您,那我认打认罚,若不是,那就请秦家给我一个说法。”
秦郁楼听见,笑了笑:“哎,我以为多大的事儿呢?
不就是一个珊瑚手串嘛,你若是喜欢,我派人去给你多买几串回来。
母亲喜欢打牌,买点红色珠子招财,我们做晚辈的应该多多理解。”
宁珊月听闻此言,神色凝迟了半分,看着秦郁楼的面庞从错愕到了愤怒,那心底的窝火渐渐大了起来:
“秦郁楼,我刚才是在对牛弹琴吗?
我是在说,你母亲偷入我房中,掰断我珍爱的藏品千年红珊瑚,做了她自己的手串。这是偷,你没听懂?”
秦郁楼也沉了面色,硬声道:“你好好说话,她是我的母亲,怎么能这么说长辈?”
宁珊月朝着他神色阴沉的走了过来,气势抬高了些:
“那我是你的谁,我的东西在秦家被偷了,你就这么算了吗?
你难道不知道,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爱收藏珊瑚,这你是知道的!”
周氏在一边冷言道:
“楼儿,这就是你娘子跟你说话的态度啊?
你好歹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儿,你被自己娶的女人如此吼,为娘的都替你没脸。”
秦郁楼这么一听,只觉脸上无光起来,愠怒着吼了回去:
“珊瑚重要,还是我母亲的脸面重要?
你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你嫁入我们秦府就是我们秦家妇,你的东西自然也是我们秦家的,还分什么你我?”
宁珊月完全没有想到这些话会从秦郁楼嘴里说出来,不可置信的沉默了下去。
这是曾经跪在宁家门前,哭着喊着对自己的父母保证会对自己一生一世好的人?
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最爱收藏着癖好,秦郁楼还送过她一些小的,怎么与婚前就完全不同了?
蓉蓉憋着气,腮帮子都鼓圆了:
“我们二姑娘是下嫁来的秦府,嫁妆比你们给的彩礼都多,什么好儿都没占到就算了,现在还要被剥夺掉一切。
整个宁家都知道我们二姑娘最喜欢收藏珊瑚,宁家专门给她建造了一间屋子放了满满一屋子的海底珊瑚。
当年宁家后院因暴雨塌陷,那些最贵重的从宫中赐下的宝贝都没管,夫人老爷愣是慌着第一次时间去抢那些珊瑚出来。
姑爷,您说这珊瑚重不重要?”
宁家虽是要宁珊月去争宠,但少时对她的爱与在乎也是真的,毕竟宁家这一代就只有一个女儿。
周氏身边的嬷嬷扯过蓉蓉的头发,将人一脚踢在地上:
“死丫头,你个狗奴才,主子说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蓉蓉蜷缩在地上,肚子被踢得剧痛了好几下,费劲的撑着身子起来,好几下都没力气。
宁珊月转身走过来,给了那嬷嬷一耳光,没等她反应又给了她一耳光:
“你不也是奴才,跪下!”
那嬷嬷不肯跪,宁珊月当着所有人的面一脚提在嬷嬷膝盖弯,那嬷嬷也跟着跪了地。
蓉蓉哭出声来:
“二姑娘从小就喜欢珊瑚,大大小小的珊瑚再是品相不好的,也从没有人敢将它掰断过,偷盗过。
奴婢瞧着好气愤,秦府还有没有道理可讲了!”
宁珊月拍拍她的背,眸眶有些酸意袭来:“你回我房中收拾行李,明日一早就出发去鹭山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