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裴昀正常起来,面带储君惯有的风轻云淡,大气凌然的笑意时,竟是那样令人挪不开眼睛。
宁珊月想了想,随即也释然一笑:“珊月感激殿下宽慰,的确心底没那么难受了。”
裴昀背着手,看向前方:
“换句话说,将军临上战场知道自己的武器断了,那这场仗就不打了吗?
宁珊月,高台就在那里。
站得上去的人,靠的从来就不是美貌与华裳,而是你的智识,胆略,沉稳。”
宁珊月的笑意从脸上消散下去,连忙将头低着狠狠收了收眸眶里的酸意。
礼服被抓烂后,昨日秦郁楼对自己说要么就不去了,让自己装病躲过去;
可是今日裴昀却告诉她,礼服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重要,重要的,从来都是她自己。
她本也不是个爱落泪的人,可就是在听见这一番安慰后,竟觉得无比的心酸起来。
秦郁楼是自己的夫君,可太子是之前要折磨自己的人,
两相比较,她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说,心底没办法不厌恶秦郁楼。
“殿下这番言论,珊月听得进去,也已经听进去了。
一件礼服罢了,还能抵得过我这个人的价值吗?”
她抬起眼睛定定的看了裴昀一眼,多了一些柔和与感激,先前那个令自己畏惧生厌的太子此刻已经不复存在了。
裴昀展了一下那浓墨着色的俊眉:“嗯,孺子可教也。”
临近午时时分,帝后二人带着小公主裴乐瑶抵达鹭山,
身边跟着的还有匈奴的呼延太后与匈奴公主拓跋朔兰及其驸马,
实则也是大周北境的都护鹤兰因。
裴乐瑶是宫里最天真无邪惹人喜爱的小公主,身边跟着鹤兰因的龙凤胎鹤绵绵跟鹤重霄。
裴乐瑶见了为首的那红袍男子,连忙笑眯眯的后头挥手:“哥哥!”
裴昀见了,也温柔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皇帝裴琰站在御驾下,举着手臂牵着皇后江云娆走了下来,一脸的不开心。
江云娆连忙说着好话:“这次是回宫晚了几日,你别生气了,让孩子们看见笑话你这个老父亲。”
裴琰冷哼一声。
江云娆笑着说:“给你谈了笔大的生意,瞧你这脸色,你要是再生气,那我可就要生气你在生气了。”
此次江云娆去匈奴是待了一些日子,关于匈奴王城的修建计划,全都由大周工部承包,以黄金结算。
这工程做完恐怕要个二十年,这笔收入相当可观。
裴琰牵着她的手继续朝前走着,沉默了下去,打算不再回嘴。
皇后走来看见宁珊月时,倒是有些惊奇:
“珊月,你怎在这里?你不是才刚刚成婚吗,提前来行宫过节了?”
这话可把宁珊月给问懵了,正当她要反问回去的时候,裴昀立马扶着他母后的手臂朝前走去:
“母后舟车劳顿,先去雅阁歇息吧,稍后儿臣会跟父皇与您禀报此次宫宴要事。”
他说完,回眸看着裴乐瑶:“瑶瑶,让宁二姑娘带着你去山顶的那处硫磺泉泡泡,美容养颜的。”
裴乐瑶一听见可以变美,小姑娘最爱美了,立马站到宁珊月身边:“珊月姐姐赶紧带我去吧,我可累了。”
宁珊月扯回自己的思绪没继续想下去,便带着裴乐瑶去了温泉处。
身着粉丝衣裙,眉眼如星辰的小公主,走到哪里都是欢乐的。
像奔跑于山野间自由自在的小狐狸,聪明可爱,继承了当年江云娆身上的那股娇憨劲儿。
匈奴呼延太后拉着公主拓跋朔兰的手臂走着:
“乐瑶公主今年十二岁了,前几日听云娆说,自她四岁起,求取公主的折子就没停过。
最夸张的时候,同一年里,竟有六十八国的国君求娶,许已正宫皇后之位。
年年气得这大周皇帝掀桌子,好生火大。”
拓跋朔兰听笑了:“为何掀桌子?”
呼延太后道:
“哎,那些国君上至七十岁,下至十岁,只要是男子都来求娶了一番。
有一国没来求娶,是因为国君是女子。”
拓跋朔兰才想起一些事来:
“也不奇怪,后来几届的万物盛开大会里,小公主都跟着去了的。
自然那些国家的国君都知道瑶瑶是大周帝后唯一的女儿,自然想娶过去,以后大周不就成那些国家的忠实盟友了吗?
不全对,是大周皇帝为了女儿肯定被吃住了。”
呼延太后却紧张了起来:
“你怎还那般淡定,咱们匈奴跟大周什么关系?
你跟云娆这么好的关系,难道不想让匈奴跟大周的关系再亲一步?”
拓跋朔兰哀怨的叹了一口气:
“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儿子随我。重霄娶了乐瑶,不得被乐瑶当狗玩儿?”
还在北境的时候,鹤重霄见了裴乐瑶就跟小跟班儿似的,说愿意做裴乐瑶忠实的奴才,还学马给人骑。
拓跋朔兰见了直摇头,也不知道鹤兰因怎么教孩子的。
呼延太后一直看着裴乐瑶蹦蹦跳跳的小身影,叹道:
“乐瑶公主这孩子像云娆,乖乖软软,嘴又甜,谁见了都喜欢。
只是我那儿子没福气了,那混球打仗打了十二年了,好些年都没回过王庭了,也不娶妻生子。
下次等他回来,我定拿鞭子抽他!”
拓跋朔兰道:
“此次回帝京,兰因就会留在帝京重回中书令高位了,一年里我也会留在帝京有半年时光,照看照看两个孩子。
绵绵跟重霄也准备一直留在文太傅手底下读书了,咱们做父母的,还是得回来看看,所以定居帝京城了。
上半年我都会在匈奴,到时候嫂嫂一定书信给小野,必须让他回来,他这年纪早该册立大阏氏了。”
呼延太后越说越气:
“小野还给公主准备了礼物的,我还没来得及拿给她。
信里我问他是不是要娶大周公主,他说不娶了。”
拓跋朔兰满脸疑惑不解:“又送礼物又说不娶,到底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