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三水的声音,打断了赵兴的思绪。
“什么事?”赵兴问道。
“王大人从西北传回了信件。”三水说着,双手捧着一封信件上前。
赵兴接过信件,打开看了起来。
顾廷烨他们去西北上任前,赵兴让顾廷烨给王韶给的回信。
信中说了一些西北的情况,和他的一些想法。
之前王韶给赵兴来信,说想深入河湟之地探查河湟之地的情况,赵兴没有答应。
被赵兴拒绝后,王韶又想了另一个办法——和河湟之地的势力通商。
河湟之地在夹缝之中,生存着吐蕃几个部落,还有羌族,十分混乱。
想要派人进入,搜集情报非常难。
其实大宋和河湟之地一直有通商往来。
辽国西夏封锁战马流入大宋,灵州城丢失,也断了大宋从西域获得战马的途径。
大宋只能通过河湟之地,或者通过蜀地和高原那边的吐蕃进行交易。
河湟各部缺少盐铁,大宋这边对这方面管控的很严。
若是用盐铁私底下和河湟各部交易,必然能取得各部的信任,商队也能在河湟之地畅通无阻,收集河湟之地的情报,也更加容易。
要做到这一点却不容易,盐铁一直是官营,盐还好说,铁就比较麻烦了。
这件事只有赵兴才有办法。
赵兴看完后,沉吟了起来。
一点盐铁罢了,倒是对大宋没什么影响。
河湟之地一团散沙,即便得到一定数量的铁,反而会加剧各部相互争斗。
毕竟他们各部实力都太弱了,若是统一起来,才能有底气面对西夏和大宋。
王韶信中隐约也透露着要想给河湟各部提供铁,引河湟内乱的意思。
这样对大宋出兵河湟也有很大的帮助。
赵兴思索许久,还是答应了王韶的请求。
不过这件事得交给一个信任的人去办才行。
如今北方天寒地冻,城池修缮只能暂停。算算时间,盛维和盛长松父子也该回来了。
…………
外面大雪纷飞,朝阳宫的寝宫内,却十分温暖。
赵兴身穿单衣,靠在床头,明兰靠在赵兴怀中,脸上红润未褪,小声说着从李云初哪里打听到的关于西夏的情报。
这段时间,明兰和如兰经常去找李云初玩,闲聊的时候,明兰装作好奇,向李云初询问西夏的情况。
李云初没有什么心机,明兰问什么她说什么。
每次问到信息,明兰都会过来告诉赵兴。
几次下来,赵兴倒是对西夏的局势有了更深的了解。
“殿下。”明兰仰头看着赵兴有些欲言又止。
“是觉得这样有些对不起她?”赵兴问道。
如兰和明兰去接触李云初是赵兴吩咐的。
赵兴对于如兰的说辞是李云初刚来大宋,人生地不熟,如兰就住在旁边,平常没事可以多去找李云初说说话。
对于明兰他没有隐瞒,直接告诉她,让她想办法从李云初口中套一些关于西夏的情报。
明兰一开始只是带着目的去的,心里也没觉得有什么负担。
但是时间久了,李云初又不对她设防,让她有种负罪感。
每次来跟赵兴讲述她从李云初那打听到的消息,那种负罪感就更深了,赵兴自然能够差觉的到。
赵兴闻言在她额头上吻了一口,叹气道:“有没有觉得孤利用女人,对孤有些失望?”
“奴婢没有。”明兰闻言一急,撑着身子看着赵兴,说道:“奴婢虽然只是女子,却也不愚昧。只是侧妃她那么相信奴婢,奴婢这么做心里有些不好受。”
明兰因为激动,半个身子都露出了被外,春色撩人。
赵兴强忍着冲动,帮她提了提被子盖好,把她揽在怀里,叹了一口气道:“两国是世仇,虽说这些年一直保持和平,但是这种和平能保持多久?你也听她说了,她那弟弟虽然年纪不大,却很有抱负。
自西夏小皇帝掌权后励精图治,重用汉人,如今西夏内部欣欣向荣。
西夏国力增强,会愿意一直偏安一偶么?
孤是大宋太子,将来万民的官家。边疆动荡,会有无数将士战死边疆。孤也觉得这种手段不光彩,但是这样能够减少无数死伤。”
“奴婢都明白的,也没有怪殿下的意思。”明兰柔声道:“奴婢就是觉着李侧妃太可怜了。”
赵兴对李云初所做之事,明兰并不知道。
她以为刚开始李云初心情不好,是因为和亲的缘故。
明兰也读过几年书,什么昭君出塞,文成公主和吐蕃和亲的故事她都听过。
和那些人大书特书,称赞有加不同,她觉得王昭君和文成公主都非常可怜。
李云初也是和亲来的大宋,等将来大宋和西夏交战,李云初该何等为难。
甚至李云初知道,一些情报都是她泄露给大宋的,能接受的了么?
“别想那么多了,孤以后会好好待她的。”赵兴说道。
“嗯。”明兰点了点头。
“你弟弟也不小了,如今进学没有?”赵兴转移话题道。
因为他的蝴蝶效应,卫小娘比原剧中更早怀孕。
如今已经七八岁了。
“长林去年就进学了,上次奴婢回家,小娘说长林学习很认真,夫子对他称赞有加。”提起弟弟,明兰心情好了很多。
赵兴看着明兰笑容明媚,有些心猿意马,手不老实的游走了起来。
“殿下。”明兰察觉到赵兴的动作,脸色羞红,欲拒还迎,嘴里发出呢喃之声。
…………
“拜见殿下!”王安石行礼道。
“免礼。”赵兴摆了摆手,让人给王安石赐了坐。
王安石谢恩后,坐了下来,说道:“殿下,各县青苗法借贷出去的钱财数目,已经统计了出来。”
“你详细说说。”赵兴说道。
“各县一共借贷出去十三万五千余两,大多数都是用来添置农具和耕牛。如今租种官府田地的百姓,农具耕牛已经够用了。来年只要不出现大的天灾,这些百姓就能自给自足,不需要官府多费心了。”王安石说道。
“嗯。”赵兴闻言笑道:“做的很好,各县的钱财还够用吧?”
“够的,那些田亩交的的租子,都没有用完。”王安石说道。
“那就好,剩下的你让各县统计出来,到时候上交国库吧。”赵兴想了想说道。
若是留在各县,以那些官员的尿性,说不定就用各种借口给用掉了。
交到国库,虽说也不一定能用到实处,却也能堵住一些人的口。
“是!”王安石应了一声,说道:“殿下,臣觉得田税很不合理。现下良田和劣田每亩所纳之税一样,即便将来殿下实行摊丁入亩,如此纳税方式也不合理。”
“介甫有什么话直说便是。”赵兴说道。
“臣觉得应该将田地根据优劣划分出不同的等级,良田多纳税,劣田少纳,如此方显公平。”王安石说道。
赵兴闻言手指无意识的轻敲桌面,陷入了沉思。
他记得历史上王安石变法好像就有这一条来着,具体的他也记不太清了。
百姓交纳田税,是按所拥有田亩的数量来的。
但是良田劣田所产粮的数量不同,按照每亩来纳税,确实有些不公。
而且地主豪强兼并的土地都是良田,那些劣等的,他们还看不上。
这样做,看似是针对那些地主乡绅,百姓不仅不会吃亏,还能得到便宜。
毕竟百姓所拥有的土地,大多都是次一等,或者是劣田。
按照王安石的办法来,很多百姓都要少纳税。
即便有些百姓有一点良田,但综合下来,所纳之税也不会增加。
但是赵兴仔细思考后,摇了摇头,说道:“介甫,你可曾考虑过田亩优劣如何定级?又如何能够保证不会有人把优定劣,把劣定为优?而且田地优劣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这个办法看似很好,却有个极大的弊端。
若是地主乡绅联合地方官员,把百姓的劣田定为良田,把地主乡绅的良田定位劣田,那么这个政策就成了害民之策了。
这种情况必然会发生的,而且还很难防范。
“介甫,很多时候很难有绝对的公平,只能做到相对的公平。若是一味的追求绝对的公平,反而会留下更多空子,反而不是好事。”赵兴说道。
“殿下,只需要设定详细的分级标准,不留下空子…”
“介甫!”
赵兴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朝廷明明有律法,为何还是有那么多人犯罪?有人说百姓目不识丁,哪里懂什么律法。事实真是如此么?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道理百姓总该懂吧?但是每年各地发生杀人的案件并不少。
任何事情,只要复杂了,不管制定的多完善,总有空子可钻。反倒是简单一点,所有田亩所纳粮数量一致,就没有空子可钻了。
看似对普通百姓不公平,但若是被人钻了空子,最终吃亏的还是百姓。你明白吗?”
“臣明白了。”王安石说道。
赵兴见王安石神色还有几分不甘,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的那些变法政策孤都看了,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很多时候把简单的事情便的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