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用茶引盐引结算,其实就相当于在寅吃卯粮,提前把茶叶和盐给卖了。
大宋财政入不敷出,却没有崩溃,就是用的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手段。
最终,朝廷还是恢复了原来的交引法。
这也是造成大宋冗费的一个重要原因。
对于商人来说,铜钱银子太多,不仅存储麻烦,运输也麻烦。
古代也没有银行给利息,手上是钱还是茶引盐引其实并无区别。
可去年大宋在北方修建长城,不仅增派了十万兵马,还征调了大量民夫。
因此对粮食的需求自然也增加了。
那些运粮的商贾手里的茶引盐引太多了。
原本那些商人还能直接把茶引和盐引当钱使,可是因为如今朝廷已经支付了数年的茶引盐引,让这些人有些恐慌了,没人认了。
毕竟茶引盐引都是有提货时间的,否则朝廷透支,盐和茶都没生产出来,都拿着来提货,哪什么给?
所以现在那些商贾都不愿意运送粮草了。
这其实也是人之常情,赵兴也没有理由生气。
他气的是,那些商人这些年没少吸朝廷的血,如今想退出了。
“告诉那些商贾,他们不运粮没关系,不过他们的盐引茶引全部要推后,朝廷需要招募商人运粮,只有为朝廷运粮的商人,才能拿盐引和茶引提盐茶。”赵兴淡淡道。
“陛下,若是如此,怕是要出大乱子啊。而且这对朝廷的公信力也是个极大的打击!”边奚暠急道。
“朕又没有说作废,只是暂时提不了罢了。”
边奚暠的意思赵兴明白,那些商人为何相信朝廷?
因为朝廷不敢在这件事上做假。
真要这么做了,朝廷可就一点公信力都没了。
以后谁还敢为朝廷运粮?
其实赵兴清楚,就算他这么说,一样会造成影响。
可是天下商人多了去了,很多商人都参与不进盐茶的生意。
如今有了机会,还是有人愿意赌的。
而且那些拿着盐引和茶引的商人敢赌么?
虽然赵兴没说把他们手里的盐引茶引做废,但真要拖个几年,到时候什么情况,谁知道?
沉没成本这么大,担心的应该是那些商人。
“可…”
“照朕说的去做。”赵兴淡淡道。
“是!”
边奚暠闻言,也不敢多说,连忙应道。
打发走边奚暠,赵兴心里依旧怒不可揭。
不管为朝廷运粮,还是茶盐可都是暴利。
这些商人背后要是没点背景,根本没资格参与。
这次的事情虽说有一部分因为朝廷盐引茶引发放太多的原因,可未必没有官员的影子。
赵兴还以为那些官员老实了,现在看来,这些官员并未死心。
不过这样也好,朝廷不是缺钱么,这些商人可都有钱的很,杀几个钱不就来了么?
“陛下,殷正司求见,已经在偏殿等了一会了。”三水禀报道。
“让他进来。”赵兴说道。
“是!”
三水应声吩咐了下去,不一会殷汉章走了进来。
“臣拜见陛下!”殷汉章行礼道。
“何事?”赵兴问道。
“禀陛下,最近汴京不少官员往外地传信,臣仔细调查后得知,这些官员联络的都是家中经商的亲族。臣已经命人深入调查了,特来禀报陛下。”殷汉章说道。
“虽然朕已经知道了,但是皇城司也算好有点用。”赵兴淡淡道。
这件事赵兴其实不怪殷汉章,毕竟古代交通不便,通信是最常见的手段。
殷汉章能发现异常,已经算不错了。
不过适当的敲打还是需要的,即便殷汉章没有懈怠,以后也会办事更加认真。
殷汉章闻言冷汗直流,连忙躬身道:“臣未能及时察觉,请陛下治罪!”
他现在更加确定赵兴暗中还有情报来源。
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他这边察觉到异常,就让人追查了,目前也只知道那些官员联系的是家中经商的亲族。
具体想做什么,还未弄清。
但是赵兴好像已经清楚了。
这岂不是说,赵兴另一个消息渠道,比皇城司更厉害?
若是如此,他还有什么用处?
赵兴可不知道殷汉章脑补了这么多,说道:“且记着吧,挑选几个最不干净的,把相关证据送来。”
他这次不仅要杀些商贾,还要杀几个官员,否则怎么杀鸡儆猴。
“是!”
殷汉章应了一声,行礼退了出去。
殷汉章动作很快,回去没多久便把相关证据给送了过来。
其实汴京官员,严格来说并没有几个贪官。
并不是说大宋都是清官,主要是官员俸禄高,加上官员送礼成风,京官有底下人孝敬,朝廷对此也不限制,属于正当受贿。
除此外,官员亲族多有经商,就像盛纮和盛维一样。
盛维每年都会给盛纮送钱,用作打点,盛纮看似没有帮过大房,可他只要在朝中为官,一般人根本不会刁难盛家大房那边。
不过这些官员除了背景深厚的,刚步入官场的时候,免不了贪污。
这些皇城司那边都有档案。
赵兴让三水将这些送去御史台,给了几个忠于他的御史。
次日,这些御史弹劾的扎子,就出现在了赵兴的桌案上。
赵兴批复了严查,命人送去了刑部。
严宽接到扎子,一阵头疼。
他年初就递交了辞职的扎子,可是赵兴并没有批准。
如今赵兴有命,他虽然不情愿,也只能按照赵兴的意思办。
“唉!”
严海叹息一声,命人把被弹劾的几个官员给请来了刑部。
这次被弹劾的官员有五人,其中还包括了政事堂的两个官员。
在宋朝以前,御史台是归宰相管的,御史台的扎子一样要送到政事堂。
可是宋朝的御史台独立出来,归皇帝直管,上书无需通过政事堂。
因此这件事没有任何消息走漏,前来请他们去刑部的小吏,也只是说有事需要向两人询问一下。
可是两人心里有鬼,加上刑部突然找他们,心里十分害怕,直接拒绝了。
因为罪名尚未坐实,严海也只是派人来请。
前来请人的小吏自然不敢在政事堂抓人,只能回去禀报了。
打发走了刑部的小吏,这两个官员对视一眼,都沉默了下来。
“李兄,不如我们去求大相公?”
“大相公若是知道,也不会帮我们求情的。而且就算大相公为我们求情,官家也不会放过我们的。”另一人戚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