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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剃刀
    只见一只瓷碗碎在了屋子中央的地上。

    陈瓷在这间屋里看了一圈,声音有些迟疑,“你,你看见我师父了吗?”

    我刚想说,他老人家不是躺在地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我人鬼不分,陈瓷是想要问问,我见没见到她师父的鬼魂。

    我学着陈瓷的样子,在屋里环视了一圈,然后摇了摇头。

    就在陈瓷眼中希望逐渐落空的时候,我耳边突然听到了一阵咳嗽声。

    紧紧贴在我耳边,让我有些毛骨悚然。

    我一动都不敢动的站在那里,颤抖着声音问陈瓷,“你师父,平时咳嗽吗?”

    “你看见他了对不对,我师父气管不太好,经常咳嗽!”

    陈瓷激动的抓着我的胳膊。

    我咬着牙,闭了闭眼睛,下了很大的决心猛地就将头转了过去。

    但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没有血淋淋的没有脸皮的人,也没有凶神恶煞的鬼。

    屋子里也只是有我和陈瓷。

    可我能肯定,刚刚我没有听错,确实有人在我耳边咳嗽。

    陈瓷看着我这样子,心里似乎也明白了一些什么,“师父,师父你在的对不对,师父,你出来看看我,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到底是谁做的。”

    喊着喊着,陈瓷的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掉。

    接着我耳边就传来了一声叹息。

    我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试探着开口说道,“老先生,我岑放,陈瓷的朋友,你是有什么话想说,或者是还有什么没有交代的事情吗?”

    “你不必忧心,我不害怕。”

    我话音落后的半分钟左右,屋里的气温有些下降,但是并没有格外的阴冷。

    我右前方站着一个没有脸皮的老人。

    即使我早就有心里准备,但是这种视觉的冲击性,还是让我的心一颤。

    顺着我眼神的方向看过去,陈瓷喊道,“师父,师父是你对不对,你告诉我是谁干的,我去给你报仇。”

    我眼前的血人摇了摇头。

    “你,你师父好像说,不要报仇。”

    说完以后,眼前的血人又点了点头。

    没等陈瓷在说话,血人就走出了这间屋子,去到了对面的另一间。

    路过自己尸体的时候,血人的脚步还顿了一下。

    屋子里有一张八仙桌,两张太师椅,还有一正面墙的柜子,柜子分成了几个格子,每个格子门上都上了锁。

    墙角还摆着一个立式的矮柜,檀木色,我按照陈瓷师父的示意,打开了矮柜中间的那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燕麦色的布包。

    里面有一本手札,还有一把剃头刀。

    陈瓷惊愕的站在我后面,对着空气的虚无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师父,你,你是想要……”

    陈瓷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陈瓷的师父却点了点头。

    接着,在我一头雾水的时候,陈瓷的师父就消失不见了。

    我拿着那本札记和剃头刀,疑惑看向陈瓷,“你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陈瓷抿了抿嘴,有些犹豫的说道,“我师父,想要将剃头手艺传给你。”

    “啥?”听到陈瓷说的话,我有些惊讶。

    看着手中的剃头刀,我有些发懵,这怎么就要开始给人剃上头了。

    “可能,这就是师父想出来的办法……”

    “什么办法?”

    “救你的办法。”

    陈瓷定定地看着我,“我把你的情况和师父说过,师父说他会想办法,现在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想要将剃头手艺传给你,兴许……这就是救你的办法。”

    “那你没准是想要传给你的呢,毕竟你是他徒弟。”

    陈瓷摇了摇头,“不,师父的剃头手艺传男不传女。”

    我撇撇嘴,这也有点太扯了。

    但是在陈瓷给她师父张罗后事的时候,我简单翻了翻老爷子留下的那本札记。

    彻底颠覆了我对剃头两个字的理解。

    陈瓷说她师父独来独往惯了,曾经也交代过她,如果有一天自己百年。

    不设灵堂,无需祭拜,甚至连衣服都不要换,怎么死的怎么埋。

    唯独让陈瓷千万记住的是,要给打99张表文,他入土之后在坟前烧完。

    所以陈瓷打表文的时候,我就坐在一旁翻起来了那本手札。

    这才发现,原来老爷子的这把剃刀,不是给活人剃头,而是专门给……死人。

    里面详细的记载着这把阴剃刀的手法,作用,大大颠覆了我对剃头匠的理解,心中瞬间觉得,陈瓷说的可能是对的。

    等陈瓷将所有的表文打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陈瓷在后院推出来一个小三轮车,在上面铺了两层被褥,我们两个一起将老爷子的尸体抬了上去出了门。

    陈瓷带路,我推车,在这暗夜里,一男一女推着一具尸体,朝着不远处的一座小山走着。

    等上了山我才发现,这就是一片乱坟岗。

    字面意思的乱坟岗。

    有些棺材甚至都没有就用一张草席把人裹着扔在那里。

    看着我有些愕然,陈瓷开口解释道,“是不是觉得点不可思议,在火葬的今天,竟然还有乱坟岗这种地方的存在。”

    “人命,有的时候挺不值钱的。”

    “活着的时候,没一顿饱饭,死了的时候,也没有一副棺。”

    “别说棺了,甚至火化的钱都没有。”

    “师父以前,经常会过来给他们剃头,师父说,这辈子太苦了,希望下辈子他们能有个好前程。”

    陈瓷明明年纪和我差不多大,但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却像一个历尽千帆的老者,早就参透了生命的含义。

    陈瓷的师父很早之前就把坟坑挖好了,上面盖了一张草席,甚至连碑都立在了坟坑之前。

    是这一片乱坟中的唯一一块碑,碑上只刻了一个姓氏,李。

    将坟土填埋好的时候,陈瓷就在碑前开始升表文,口中还念念有词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我手在兜里摸着李老爷子给我的那把剃头刀,看着离李老新坟不远处,有一具看起来刚死没多久的尸体,心里想了想。

    拿出手中的剃刀,朝那具尸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