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过解药后没有多久,萧木的眼皮动了几下,疼痛让萧木不由得皱皱眉,咧咧嘴,这样又带动脸部的溃破的皮肤,一丝丝血水立刻渗了出来,开心疼极了,她一边用软帕帮他轻轻蘸去一边轻声呼唤着:“木头,木头……”萧木微微睁开眼睛,一道光,刺眼的很。他不由的又闭上了。
“你沉睡了三啦,不要动,慢点。”叶开着顺手把窗户关好,屋里即刻暗了下来。萧木的眼睛这才敢睁开一点,只觉得身体的每个地方都在痛,不由的“哼”了一声。叶开看他痛苦的表情,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好,“我去喊石先生,”叶开刚想起身走,感觉衣服被什么拽了一下,是萧木的手,他抓住了叶开的衣服。“木头!”叶开又喊了几声。
是叶开的声音,萧木不由得开心起来,他努力地睁开眼睛,开的脸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开!”萧木觉得好开心,只是想笑却笑不出,脸皮就像僵掉了一样。
“木头,你终于醒了,”话间议开的眼泪流滴了下来,她急忙用手擦去要掉下的眼泪,眼泪却已经滴在了萧木的脸上。
“咸的,”萧木终于话了,原来眼泪落进了他干涸的嘴唇。
“你吓死我了,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你会中毒,”叶开深深自责,如果他不是他要夺什么君子剑,萧木怎么可能躺在这里。
“我没事,让我看看你受伤了没有,”萧木挣扎着想坐起来。
“快躺下,我没事,我一点都没事一你快躺下,”叶开按住了他。
由于挣扎,又有一丝丝的血水从他破溃的脸上渗了出来。
“你要听话才能快点好起来哦,”叶开一边一边用软帕擦去血水。
“我好后悔……”萧木断断续续的着,泪水从他的眼睛不断流出来。虽然至今他一直沉睡着,但却像进了一个无尽的黑暗之郑黑暗里全是满身是血的叶开,他不断地对自己,这是梦,这是梦,这不是开,然而一个梦境接着另一个梦境,而软查查的刀一次次砍向叶开,他又一次次因惊恐而抽搐,导致萧别情为他调息内功时时受阻,总是运功越一半,感觉到他内心混乱,气血不归,血脉汹涌,只好又急忙让石先生为他施针定魄,所以其伤势竟难以如初所料,幸好叶开回来的及时,服下解药解其毒性。但其内心的燥乱惊恐不减。
“我…梦…到…你…死…了……”萧木艰难而缓慢的着,泪水一滴滴地从眼泪呼呼地滚了,“我…害…怕……”
叶开再也忍不住了,把萧木的头轻轻抱在怀中,什么时候萧木过,害怕!又会有什么会让萧木害怕!
“不要哭,不许哭,会影响伤口愈合的……”叶开着而其实她自己的眼泪也根本止不住,自责不该人萧木夺剑,自责没有更快的拿回解药,没有想到萧木会这么痛苦。
毕竟萧木刚刚解毒,没有一会儿工夫,他就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只是这次睡得特别踏实,气息特别平缓,面部也舒展了。
叶开除了过两个时辰向石砚冰请示下用药外,就没有离开过,而萧木就这样一直甜甜的睡着,直到第二太阳升起老高了,叶开才又轻轻地唤醒他。
而现在的萧木与昨日已大有不同,他觉得从来没有睡这么好过。精力,体力都得到了极大恢复,尤其是体内之毒慢慢解了,因此萧木脸上也有了血色,眼神也不散乱了。叶开端着米粥正在一口口的喂他吃,而他每吃一口就看看开。
“笑什么,还偷着看,还想不想好好吃饭,”叶开看他完全不同于昨日,身体大好,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这时门一推,石砚冰、石剑秋带着几个童走了过来,他们看到萧木气色红润,也有了精神,不觉笑道:“这药好,还要喂药的人来做药引啊,”几个人相视而笑,,又嘱咐了叶开几句有关照鼓注意事项就出去了。
米粥喝完萧木感觉又有了力气,拉着叶开要听听这两发生的事情和他们那怎么脱险的。开就一五一十的跟他讲了起来,当讲到在兰谷差点送命的时候萧木直捶床板,其实叶开只把当时惨烈危急的情形讲出了不到一半,当听到平生醉,没有临危而逃,苦苦支撑到石剑秋的到来时,萧木不由得伸出拇指连连称赞!叶开又讲到平生醉是如何帮助她取回解药的,萧木就更加佩服了。
“原来平生醉这么厉害啊,仗义相助,真的是个大侠,”萧木感叹道。
“何止呀”叶开道,然后就把萧木夜探林府时的情况又了一遍。直惊的萧木目瞪口呆:“什么当时树林中还有人自己可以一点也没有发觉,这饶功夫可是太高了。”着萧木问叶开“那平生醉,不平大哥呢?救命之恩怎能不报,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叶开的笑容收敛了叹了口气道:“本来我们是一起回来的,可是他送回我后而是有急事没有上君子堂就走了。”
“哦,”萧木满脸的失望,喃喃的道“不定为了给我拿解药已经耽误了人家的正事呢,”这想法竟然和叶开出奇的一致。“没事,开”萧木似乎是打定了主意:“等我好了,我们一起去找他,你不是他在燕京吗,听他的名字一定爱喝酒,我就给他带一大坛,不,一大车好酒去,我们一起不醉不休,好不好!”
“嗯嗯,好呀,好呀,”叶开立刻开心起来,屋里充满了欢笑声。
几后萧木可以下地了,内功已经恢复了一大半,这早晨当开过来看她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起来了,正在院中练功。开就像以前一样跳到屋顶看他练功,用她的话,高处看得清楚。只见那把匕首在萧木的手中上下翻腾,戳、划、扫、挑,干净利索,开不禁拍手叫好。只是勇猛有余杀气不足,毕竟也只是没经过什么事儿的十几岁的孩子呀。
听到叫好萧木回头一看是叶开,笑着:“我现在已经全好了。”
叶开跳下来围着萧木转了一圈,“嗯还行,恢复的蛮快的嘛,就是……”
看着叶开摇头,萧木急忙问道:“就是什么,呀!”
叶开笑了“就是这脸嘛……”着叶开又摇摇头,并故作伤心的叹了口气。
萧木都不知道多久没有照镜子听他这么一,转身回房发箱倒柜的找出镜子来,一看,哎呀!一块块黄红相间的瘢痕,皱巴而扭曲着,怪不得总感觉脸那么不自在,尤其是还有一个鼓包裂着缝,血红血红鲜肉裸露在里面,简直就是个丑八怪。萧木“啊!”了一声把镜子扔到一边,这时叶开已经走了进来,拾起镜子。
“开不要过来,”着萧木转身把后背对着叶开。
“咋啦,刚才还生龙活虎,”叶开拽了拽他衣服道“这是干吗?我瞧瞧。”
“别别别,”萧木使劲躲着“太丑了,都看不得了”
“本来就丑嘛,”叶开笑着打趣他道。
“那就更丑了呀,现在哎呀……”萧木干脆把衣服包上了头脸。
“来嘛,我看看!”叶开伸手就去拽他包裹脸的衣服。
“不行!不行!”萧木紧紧的拽着衣服不撒手。叶开倒是没有他劲大,衣服在萧木手中纹丝不动,叶开累的喘口粗气,索性放开了手,突然哈哈笑起来。
“你还笑!”萧木快要哭出来了。
“木头,还躲啊?你算算我都看了几了,前几可比这可丑多了呢?有不是没见过,”叶开笑嘻嘻的。
萧木一愣,是啊,这些一直是叶开守护着他喂饭喂药,就连脸上的药也是叶开每日给涂上几次……“哎!”想到这萧木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手一松,衣服立刻被叶开抢了过去,萧木低着头哭丧着脸道:“本来就丑,现在更丑了咋整!”
叶开看他认真的样子不觉好笑,把他按到床上:“傻瓜,躺好,接着擦药,过几结痂就掉啦,那个本来就丑的萧木就可以回来了,哈哈!”
萧木被她打趣地哭笑不得,只得任由她摆布。
又过了十余经过叶开的精心照顾萧木内功基本恢复,气血运行正常,心脉平稳,而脸上溃破点也基本修复了,结痂开始逐渐脱落。又过一个多月后,结痂基本都掉干净了,只是流了几许或深或浅的一块块的印记。石先生这些只能等以后逐渐的慢慢消退自然就修复了。
这些来叶开与萧木偶尔切磋武艺,偶尔看石剑秋教君子堂弟子习武,而最多的时候是在君子堂乱蹿,这也有萧别情的特别允许的。而石剑秋对他们更是照顾,所以无论去哪都无人阻止。
这日萧木一早起就没看见叶开,吃完饭还没有看见她,到了她屋里发现屋里也没人。这是去哪儿了?萧木从棋仙居跑到白鸥沙滩,又从采燕崖找到习武台仍是没有看见她,正在焦急的时候看见石剑秋从寄东阁走过来急忙过去问。
“今早晨我看到她在寄东阁那里,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那里…”石剑秋还想什么,萧木了句谢谢师兄就向寄东阁跑去了。看着匆忙而去的萧木,他不由得皱了皱眉,转身向逍遥殿走去……
进了寄东阁,只见一个略高的园子,园子里植被密集,他在园子外绕了几圈,都没有看到叶开。
“开,开!”没人回答。失望之余刚要离开的时候,回身发现一棵粗大的树由平地斜着长起,前面浓密的树冠都几乎全部悬挂在了水上,在那浓密的枝叶间似乎有一个人,他悄悄地沿着树干走了过去撩开枝叶,哇,果然是叶开。只见她靠在树枝上,呆愣愣的揪着树叶揪着树叶,一片,两片,三片……树叶一片片落在水里,顺着树下的溪水向远处流去,而叶开就这么痴痴的看着每一片落下的叶子,看着它们一片片的飘向远方,而她似乎也被流动的树叶带走了。看惯了嘻笑怒骂的叶开,从来没有看到她如此安静,忧郁。从来都是叶开道话她自己全,萧木的话也会被她抢去一半的人,今她却这样的安静么,她在想什么?萧木默默地坐在她旁边,而即便是如此,似乎叶开仍是没有感觉到,难道她的心真的被树叶带走了……
尽管萧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他依然愿意这样静静的陪着她,陪她一起去想那不知道的什么,就像是一起看着不知道会流向哪里的叶子一片片的飘走……
晚饭过后童传话来,萧掌门让叶开去逍遥殿一叙。此时的叶开正在收拾行李,她慢慢的把一件件东西装入行囊,停停,装装,装装,停停,这时听到童的传话愣了一下,不是萧木,是叶开?转而释然,勉强又欣慰的笑了一下,放下包裹去了逍遥殿。
待逍遥殿的童回禀之后,石剑秋走出逍遥殿请叶开进殿。叶开进来后倒身下拜,萧别情点点头让石剑秋把叶开扶了起来道:“叶开,你不是我门下弟子,行此大礼不知道是为何呢。”叶开笑了笑:“就为你们找我的一个意思呀,”
萧别情笑了“你知道我们找你什么意思?”
“因为萧木。”
萧别情点点头“好聪明的丫头。”
这些日子的相处,再加上赛中的测试,萧别情发现萧木确实是练武的好材料,尤其是他的劲力十足,爆发力强,可以算动如脱兔,快如闪电,而且下盘极稳,非常适合修炼逍遥腿法。虽然此腿法传过不少弟子,但没有人能把这武学发挥到极致的,只都不过领会个皮毛而已。如今落英剑已经有了石剑秋为传人,这腿要能发扬光大,估计要靠萧木了,萧木青春年少,心思纯净,唯一的结点就是叶开。而又听石剑秋的意思,叶开可能会离开君子堂,那么萧木还会留下来修习逍遥腿么,而逍遥腿也不是一两可以学会的。这不由得让萧别情挺担心,所以今才会把叶开找来,意思似乎很明显了,自然是希望萧木可以留下来。没想到话没有开口就被叶开点破了。
“萧木若能专心学习逍遥腿法,必会有所成就啊,”石砚冰也感叹道,“以他的特质,感觉在腿法上,将来必定会超过我,甚至可以超过萧掌门。”
萧别情也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了,只是……”
叶开不时地咬着下唇,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别的,“萧木要听到这个消息,估计会高兴坏了呢,他虽然不喜欢打架,但特别热爱武学”着叶开跪跪下来磕了个头,“那以后萧木就托付你们啦。”
“你愿意让他留下来?”萧别情道。
“当然愿意,他跟着我终日无所事事,也是到处流浪而已。如今他能归其正途,我当然开心了。”
“好孩子,”石砚冰点点头“你会留下来么,我们也欢迎你随时留下来。”
叶开调皮的笑,“不是吧,石掌门,你不怕我会影响萧木踢腿的速度啊?”
石砚冰笑而不语,其实他心中确实有此一想。
“”或许我不在,萧木更能专心,再我确实还有些事要去做。”叶开接着,然后拜别萧石二位掌门。石剑秋又把开从逍遥殿带出来:“你一定要离开吗?”通过这几的开的表情,石剑秋已经看出了开的心事。
“我就是喜欢四处游荡嘛,”叶开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样子。
“那你怎么跟萧木呢?”
“我还是会回来的呀,回来后,还要检查他的练功是不是偷懒了呢,”似乎她只是下山赶集一样。
石剑秋被她那顽皮的样子逗的也笑了起来,离别的伤情一下子就被吹得淡了许多。
“我还能帮你什么,”石剑秋道。
“嗯,”开看看石剑秋,不愧是君子堂的大师兄,彬彬有礼,话进退有度,也只有这样温和谦让,心胸坦荡的人才配得上君子两个字。
“还真有一件事,求师大师兄帮忙”叶开道。
“什么,你,我会尽力。”石剑秋点点头。
叶开半没有话望着萧木房间的方向:“萧木为人木讷,有时会发傻,执拗,但他心可好了,如果有一他犯了什么门规,什么戒律的,求大师兄能为他求情。”
开真诚的眼睛告诉石剑秋,这不是客气,这是叶开发自内心的担忧、惦念和信赖。石剑秋默默点点头,“好,那你也要好好保重,君子堂也是你的家。”石剑秋郑重其事的表情告诉开,这也不是客气是他发自内心的关心、承诺和邀请。
这是一个晴朗的,却比任何下雨的时候都阴郁……
叶开要走了,萧木却要留下来。
“为什么,”萧木从来没有想到有这么一。
“因为你必须强大,”叶开其实也没有想过。
“我已经很强大了,”萧木拿出了他的匕首。
叶开笑笑:“我一个人吹牛就够了。”
这是一个甜美的微笑,却比任何流下的泪水都伤心。
叶开笑了,萧木却笑不出来。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叶开故作轻松,却不敢看萧木的眼睛。“逍遥腿啊!心里痒不痒,”
“呃……”萧木愣了一下,他是从来都不会假话的,早就羡慕逍遥腿已经很久了,却没有想到今他会被定位逍遥腿的传人而传授此绝学,那可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就是嘛!”叶开笑笑,如果只有一个人了解萧木的话,那就是叶开。
萧木喜欢君子腿更舍不得离开叶开,叶开何尝不明白,只是叶开也知道此次萧别情收下萧木意味着什么!
她又是开始继续收拾包裹,其实这个包裹已经拆了装,装了拆的,好多遍了,总觉得没落下什么,却又觉得空了许多。
“你什么时候回来看我?”
“很快啊,”叶开恢复了她那顽皮的笑容“等你脸上的印印消失的时候,我就回来啦。”
她不能哭,只有她的笑容才会让萧木放心。
萧木摸摸脸,他对这个时间的概念本来就模糊。
当叶开的包裹第十八次系上的时候,叶开背了起来,深深的看了一眼萧木——这个半大的男孩子转身就走。
“开!”萧木刚追了两步就被喝住了。
“别送!”话虽轻却很是有力。
“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萧木的声音呜咽着不下去。
“我是谁啊,我是叶开呀,叶开的叶,叶开的开!”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她并不坚强,但是要萧木放心,就必须坚强,哪怕是假装的。
一口气跑到了君子堂山下,叶开终于忍不住了,哇哇的哭出了声音,鼻涕和眼泪混在一起,如同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或许只有现在才是真正的自己。三年多的时光,每朝夕相处,今朝一别,将再也没有你的消息,只剩下你的回忆,地间,唯有寂寞和自己。
正在叶开边哭着边往山下走的时候,只觉水模糊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男子的身影,“萧木!”叶开猛地站住止住哭声,急着擦去脸上的泪水。
“是我。”大师兄石剑秋站在山路之上,手里还牵着一匹马。
叶开狼狈的低头哽咽不语,两颗又红又肿的眼睛不敢去看他。
石剑秋似乎一点都不奇怪,他慢慢走过来把缰绳连同一本册子放在叶开手里,“这本书里记载了一种特殊的轻功——壁虎功,学会了可以飞檐走壁如履平地,你用得着,打不过就跑吧,”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了绿色的瓶子,“这瓶丹药是君子堂独门的玉竹复生丹,复息续命或有生机,我希望你用不到,但是希望你带上。”
叶开接了过来,石剑秋的话从来都不多,但每一句都有用。叶开向着这个如此细心,如此热情的大师兄深深鞠了一躬,纵身跳上马背,一缕烟尘疾驰而去。
叶开保重!希望你幸福!
叶开保重!希望你快乐!
而从此君子堂有了一位黑衣弟子,不苟言笑,少言寡语,他走路在练武,吃饭在练武,站着在练武,坐着在练武,甚至睡觉的时候也会突然跳起来,扑通扑通地练一阵倒下再睡。只是他有一个很奇怪的习惯,就是常常会去照镜子,他就是一个爱照镜子的武痴——萧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