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袄!”李东阳终于色变,将手中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呵斥到。
“恐怕李阁老恼怒的不是贫道的亡下,而是儒门之学无立足之地吧?”了尘当然不会这么狭隘地认为李东阳。是个如此不堪的人,只是存心出一口对明朝文官们的恶气而已。
“道长也算得道之人,话如何能这般不堪。道长若是无事,老夫恕不奉陪!”李东阳端起茶杯却不喝,显然就是在端茶送客了。若是了尘不识趣,李东阳也不介意叫人赶他出去。
了尘却当作没看,自顾自地道:“周易一道,演算机,是与不是,贫道比李阁老清楚。况且列代禁书,如推背图,万年歌之类的书,李阁老千万别告诉贫道没见过。”
“子不语怪力乱神!”李东阳没好气地道。却又放下了茶杯。显然压住了怒气,不再强赶了尘出门了。而起貌似,满李府的人加起来,也不一定能赶得动了尘。
“贫道有一术,可照见过去未来,推衍机变化,奥妙无穷。李阁老可愿一观?”了尘问道。
“老夫竟然不曾听过道门之类有如此奇术,老夫倒真想见识一番。”李东阳其实也对了尘的本事听好奇的。仙道神秘,凡俗之人总是有着或多或少的向往之意。只是能不能抵住诱惑罢了!
了尘伸手一招,手上便多出来了一把铜镜,只见了尘口念咒语,在铜镜上比划了几下之手,突然铜镜发出了一阵黄色光芒,照得满室生光。了尘镜子晃了晃,李东阳顿时觉得一股强光照来,顿时眼睛一眯,在睁开眼睛的时候,竟然就呆了。
李东阳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京师的城墙上,此时却是烈日当空,李东阳分明记得是晚上的啊!
不待李东阳弄清楚自己是不是中了了尘道饶幻术的时候,突然,城墙下面涌来的大批官兵,看那旗号打扮,分明就是京营的官兵。此时正在各级军官的驱赶下,乱哄哄地走上了城墙。人虽然到了城墙之上,却全无一点精神,无论军官们如何鞭挞,辱骂都不能让他们稍微认真一点。
李东阳即使没有带过兵,也知道这群官兵已然全无半点士气,老的老,的。面黄肌瘦的哪有半点军人模样。而且身上的鸳鸯战袄破破烂烂的,手看也不清楚原来的颜色,样子真是比起乞丐都不如了。
李东阳看着官兵们懒懒散散的样子,心中也不由得一抽。大明的京营要是真的有朝一日变成这个样子,大明还有未来吗?
就在李东阳为着那些“碍眼”的官兵叹气的时候,突然城墙上就响起了号炮声。
接着,在京师城外的地平线上就出现了一条整齐的黑线,当黑线越来越近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无数的人马军队,正铺盖地的朝着城墙来了。一个斗大的闯字行走在军队中间,迎风飘舞。
“这是大明的末日之象吗?”李东阳站在城墙上默默念到。却无一人回答于他。只有无数官兵们穿梭往来,却不是正在准备守卫,而是在逃跑。幸亏军官及时镇压,兵丁门才勉勉强强的站在了城墙上,却早已经神思不属了。
接下来的事情,确实是李东阳一辈子都不可能想到过的情景。
太监们上城墙守门了,三之内乱军就攻入破了京师的外城。李东阳心中大吓地往紫禁城而去,看到的却是一番末日般的情形。皇帝砍死了自己所有的亲人,凄凄惶惶地只有一个太监不离不弃地吊死在了一颗歪脖子树上。满朝文武跪迎新朝。
李东阳看的怒火冲,怒吼道:“你们饱受皇恩,如何能这般毫无忠义之心啊?”可惜,李东阳终究只是一个局外之人。没人能看见他,也没有人能听见他的怒吼。文武百官们依旧无耻地向着新朝统治者拼命献媚不已。
可惜的是,仅仅过了三之后,就有无数的乱兵冲进了一个个朱门大户之家。抓人,杀人,勒索,拷掠。满朝文武痛哭流涕,悔恨不已。
李东阳看的都直叹气,这新朝如是这般怎么可能长久?
接着,乱兵们从官员勋贵们家里弄出了无数金银,看的李东阳都傻了眼。就在李东阳为官员们的豪富震惊的时候,却又看到了大批得新朝军队,开出了京城,往着山海关的方向滚滚而去。
“莫非,山海关有警?”李东阳默默念到。
当看到乱兵们闹哄哄的败退回了京师,接着又连夜逃跑了。李东阳分明看到大明的军队,带着异族浩浩荡荡,开进了京城。于是,毫无廉耻地百官,又一次急不可耐的上前跪倒在了新的征服者脚边,大明的京师真的又一次胡腥遍地。
一个穿着大明官服的官员站出来了:“陛下平定中国,万事鼎新,而衣冠束发之制,独存汉旧,此乃陛下之从汉旧,而非汉旧之从陛下,难言平定,难言臣服也。”
李东阳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傻了,世上竟然有如此无耻之人,而且还是个满腹诗书的文官!
李东阳见到了遍地烽火,见到了大明军队的不堪一击,见到了留头不留发的宣示布告,见到如山似海的尸体,也见到了无数剃发易服的恭顺之民。
东阳最后站在了落在了一处县城里的城墙上,见到了投降的大将军,也看到了宁死不降的典吏。了城门上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万人同心死义,留大明三百里江山。”的题讫,斑斑带血,城墙外,刀兵四起,血肉盈城。一边的满城宁死不降地百姓,一边却是拖着金钱鼠尾地汉军.....
城破之日,一个女子跌跌撞撞地来到了李东阳站立的城墙下,满眼泪水地咬破食指在城墙下写下了:”尸山白骨满疆场,万死孤城未肯降。寄语路人休掩鼻,活人不及死人香“的绝命诗。
”怎会如此哇!~“李东阳顿时泪流满面,须发皆张,势若疯虎气冲下了墙头,向着正满城屠杀地官兵冲去,却画面一转,李东阳却看到的是了尘一张可恶的笑脸。
”阁老可看见题诗之人了吗?“了尘笑问。
”老夫幻境所见,是真是假?“李东阳犹自惊魂未定,显然还没从刚刚的情绪中醒来,端起茶杯的手都还微微颤抖。
”茶犹余温,老夫刚刚进去多久?“李东阳又问道。
”假作真时真亦假,阁老所见,不过百年后,机所演的片段罢了。未来之事,本无定数,阁老不过一梦黄粱罢了,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而已!“了尘笑答到。
”道大势,可改否?“李东阳很认真地道。
”大道之数五十,能演着四十九,总有一线生机!“了尘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