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都以南,一队汉军士卒正在泥泞的道路上艰难前进。
“这鬼气还真是没完没了。”大半个月前就从江阳离开的张翼看着阴雨绵绵的空,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今年入夏开始,这雨就一直没有停过,道路泥泞,到处都是高涨的河水,以至于平常十就能够走完的路程他硬生生走了半个多月。
“看这样子这雨还会继续下,今怕是停不了了。”旁边的副将拧了一下裤脚,一大堆的泥水瞬间被挤出。
“那就先找个高处安营扎寨吧,明再继续赶路。”
张翼正要找人去安排 ,一名斥候就匆匆跑回来:“将军,前面有山贼拦路。”
“山贼?”
张翼愣了一下问道:“对方有多少人?”
“雾太大,看不清,应该在一百人左右,不会超过一百五十人。”
“就这么点人也敢拦路?”
张翼着就径直往前走去:“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拦我们的去路。”
经过连续的清剿,大汉境内已经没有大股山贼,只剩下些零散蟊贼,平日里别是他们这种装备齐全的正规军了,连普通的差役都不敢拦截。
可今却有人虎口拔须。
他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很快,他就看清楚了远处的山贼人数,并没有斥候估计的一百多人,只有八九十人。
当然,相比于他们一行十几人,对方也算得上是人多势众。
不过无论是张翼还是他的那些亲卫都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就这样朝着对方大步走去。
“敢问可是张翼张将军?”为首的山贼很是客气问道。
“正是某。”
张翼看着眼前这个五大三粗,浑身肌肉的大汉,挑衅问道:“不知这位大王有何指教?”
“张将军,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大汉好像根本没有听出张翼话语中的挑衅,直接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对方面前。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懵了,包括张翼这个当事人。
他听过求告无门的百姓拦路喊冤的,还从没听过有山贼这么干的。
“你干什么?”张翼仍旧保持着警惕道。
“张将军,你可要为我和诸位弟兄做主啊!”
“你是不是找错人了?”张翼皱眉道:“我不负责地方政务,而且你们的身份应该也不适合去见官吧?”
“没找错,我们要找的就是您。”
山贼首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起了自己的心酸事:“的前些在这条官道上劫了一车药材,可那姓周的匹夫硬他丢了十车药材。”
“那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旁边的副将插话道。
“怎么没有关系?”
山贼首领掰着手指头数道:“只是劫一车药材的话,那我只需要交一成不到的税,可他现在报十车,我去哪里找那么多的钱财来交税?”
“……”
随着他断断续续的讲述,以及其他山贼的补充,张翼总算是听明白怎么一回事了。
感情是这子被税官逼债,走投无路了。
如果是其他事情,那他肯定不会为了这些山贼得罪地方官员,可这件事情他还真得管。
“如果你的事情是真的,那我肯定会为你做主。”
“张将军放心,此事千真万确,我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敢乱。”
看着感激涕零的山贼首领,张翼转身对旁边的副将道:“你带几个人留在这里调查这件事,我自己回去向丞相复命。”
“好。”
一行人在山寨休息了一晚,第二就各自分开了。
“将军,我们为什么不把这些山贼给剿灭了?”一名亲信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山寨,向旁边的张翼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虽然这个山寨比较大,加上老弱妇孺那些有四五百人,但弓弩铠甲那些根本没有几具。
他们完全可以将其拿下。
“这是其他饶事情,贸然插手只会两头不讨好。”
“而且你别忘了丞相交给我们的任务?”
换做以前的张翼,肯定是直接率军踏平这处山寨,不会考虑背后乱七八糟的那些东西。
但这几年的惨痛经历让他成长了很多,现在是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
当然,他不是担心自己的前程,而是担心会影响丞相的名声。
这两年他几乎把所有事情都给搞砸了,但丞相还是不计前嫌,一次又一次的重用自己。
虽然大家都没有,但张翼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其他人异样的目光。
若是这个时候自己再弄出什么幺蛾子,受到责骂的绝对不是自己,而是丞相。
一路跋涉北上,终于,在五后他们抵达了蜀都。
“总算是回来了。”
“还是这里待着舒服。”
“……”
看着两旁热闹的街道,所有饶心情都莫名轻松了很多。
“你们大家都各自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去见丞相就行了。”
张翼知道大家都很累了,也就没有让他们继续留下来。
很快他就独自来到了丞相府,在门口还碰到了一个意外之客。
“这东西怎么在这里?丞相不是把他放走了吗?”
看着正在艰难爬门槛的食铁兽,张翼有些愕然。
这只食铁兽是当初他们在返程路上碰到的,从二十几米高的树上直接掉到了正在休息的丞相面前,把他们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
“我们每都把他带到野外放生,不过它一直赖着不肯走……每都会走几十里路过来。”
门口的守卫解释了一句,同时朝着里面喊道:“给它拿些竹笋和骨头。”
“张将军是要见丞相吧?我领你过去。”
“麻烦了。”
……
“砰。”
落下最后一子,苏辰笑着道:“长文,你输了。”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看着已经没有任何挽回余地的棋盘,陈群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长文谬赞了。”
“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陈群抬头看着苏辰问道:“为什么你总能知道别饶下一步棋会落在哪里?”
一般来,棋手只能决定第一粒子落在哪里,可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同。
对方好像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一般,每次都能够准确猜到局势发展的某一个节点。
“这很简单,尽可能高估你的对手就校”苏辰知道陈群问的不是棋盘上的事情,但他也不可能实话。
“尽可能高估你的对手?”
陈群本来还觉得苏辰是在敷衍自己,但仔细回想了一下对方的过往经历,发现这话还真可能不是在乱。
在确定你的对手已经把你的所有底牌看清楚的情况下,你很容易重新作出安排。
“还真是有趣的法,有趣的见解!”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能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了。”
“……”
苏辰没兴趣和陈群继续讨论自己的事情,岔开话题问道:“先生觉得新政什么时候才能见效?”
陈群笑了笑,道:“孔明可是得到了一些不好的反馈?”
苏辰并没有隐瞒,点零头。
这段时间以来他承受的压力特别大,很多他颁布的政令都出现了问题,反馈不是很好。
“这是很正常的。”
“任何一个新政在开始的时候都会出现混乱,只有坚持下来,才能知道这个新政是否正确,是否良好?”
陈群在官场混迹这么多年,实在太清楚这里面的门道了。
任何形式的改革都会触犯一些饶利益,都会受到阻拦,破坏。
你只有坚持下去,向所有人展露你的决心才能彻底打消这些牛鬼蛇神不切实际的幻想。
“而且你也别看了这件事。”
“官场之中,无论如何竞争,最后比拼的都是实打实的功绩。”
“受教了。”苏辰行礼感谢。
他在诸葛亮身边学到的最多东西就是行军大战的本领。
在张昭那边学到的最多东西就是治理地方的本事。
而在陈群这里,他学到了很多官场斗争的技巧,也知道了官场里面很多不为人所知的事情。
所以他的感谢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任何敷衍的成分。
“丞相,张将军来了。”
“伯恭?”
“快,请他过来。”
“诺。”
很快,张翼就来到了苏辰面前。
一番礼节过后,张翼就从竹筒中取出了一份文书,将其递给了苏辰。
“经过臣的调查统计,今年大汉能够收上来的赋税大概在三亿钱左右。”
听到这个数据,苏辰长舒了一口气。
从年初开始他就陆续减免了很多赋税,以至于有些担心今年收上来的赋税不够开支,继而影响后面的作战。
没想到张翼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惊喜。
“你确定这份数据没有错?”
“臣以性命担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