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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章 瘟疫
    “儿子,快点起床,今要去你舅舅家,去晚了你姥姥又要叨叨了!”中年女人拉开窗帘,外面暖烘烘的阳光一下子就照亮了屋子,蒙着被子躺在床上的人却一动不动。

    中年女人耐着性子喊了好几声,床上的人依然一动不动,她一把揭开被子,只见躺在床上的半大孩子,全身通红滚烫,床单被套上全是汗湿的痕迹。

    “老公,老公,杰生病了,你快来看看!”女人尖声叫喊着。

    同一个区。

    一家人正围着桌子吃面条,平时没事儿就喜欢作一下的婆婆,今好像特别的安静。儿媳把面条煮糊了,她也没什么,安安静静吃着面条,宝贝孙子在一旁嚷着妈妈煮得面条难吃,她也好像没听见一样。

    年轻女人一边哄着被婆婆宠坏的儿子,一边悄悄跟老公交换了一个眼神——你妈今是怎么了?

    男人也觉得纳闷,不由偷偷看了眼老妈的神色,只见老太太的喉咙飞快蠕动几下,肩膀、心口像喘不过气来似的大幅起伏,忽然,她身体向前一倾,大量漆黑腥臭的秽物从她嘴里喷溅而出,坐在她正对面的年轻女人被秽物喷了个正着,男人和孩儿身上也被溅了些。

    老太太一头栽倒在桌子上,然后,缓缓滑到地上。

    “妈,妈……”

    救护车的声音不时响起,医院里的病人越来越多,还在休假的医生,也陆续被召回工作岗位上。

    病毒型流感?胃病?食物中毒?

    桐城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县城,医疗力量非常有限,医生们起初并没有特别重视患者的情况,按照普通疾病下诊断,该开药的开药,该挂水退烧的挂水,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普通的药物、退烧针剂根本不起作用,病人们吃了药输了液以后,不仅情况没有任何好转,反而还变得更加严重,少部分病人出现了休克、痉挛。

    当上午,一位年前就因为类似症状到医院就诊的病人,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他的家人还来不及高兴,他忽然开始吐血、全身痉挛,脏器几乎同时出现衰竭,医生第一时间赶到病房,也没能把他抢救过来。

    大过年遇到这种事情,死者家属根本无法接受。

    当时就在住院部闹了起来,女人跪坐在地上,拉着死者的手,披头散发哭抢地道:“康健啊,你怎么这么狠心丢下我们娘俩,咳咳咳,以后我们娘俩还怎么活啊……”

    “这位大嫂,你别哭了,李大哥已经过世了,你还是早点让他入土为安吧。”同病房的病人家属劝解道。她是很同情这个女饶遭遇,换谁家的顶梁柱倒了都受不了,可这去都去了,一直把……人搁在这病房里,也不是事儿啊。她公公还在病床上躺着,另一家的女儿也病得很重,你还死活拉这个死人不让医院挪出去,晦气不晦气?

    女人嚎哭不止:“我男人身体本来好好的,咳咳咳,就是有点感冒发烧而已,咳咳,好好的人,竟然让医院给医死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咳咳咳……”

    女饶确命苦,几年前,儿子得了白血病,为了给儿子治病,欠了一屁股饥荒,结果儿子还是死了。女人和死者都重男轻女,不知从哪儿听女儿命硬克亲,平时对女儿就非打即骂,十来岁的女娃娃看起来才只有七八岁,傻愣愣的站在女人旁边,呆木木的看着男人枯瘦的尸体,连眼泪都不知道掉。

    男人不过是得了一个感冒,在镇上看了几不见效,就到县医院看,钱花了不少,病却越来越重,前前后后才半月,好好的一人,竟然被医院给医死了。

    是的,在女人看来,她男人李康伟就是让医院给医死的。

    女人哭嚎着,一定要让医院给个法,现在医患关系十分紧张,院方怕事情越闹越大,只能报警,让警察来协调处理。警察好歹,总算动女人把李康伟的尸体挪出去,女人在警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突然晃了几下,口中箭射喷出大量漆黑腥臭的秽物。

    女人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女娃娃好像终于知道害怕了,捂着脸,哇得一声大哭起来,手掌下,她的嘴角却诡异的翘了起来。

    病房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死亡和混乱,只是缓缓拉开序幕而已。

    “这儿的太阳晒着真舒服!”今的太阳额外灿烂,张立新抬了把椅子到院子里晒太阳,靠着椅背,闭着眼睛,温暖的阳光撒在脸上,暖呼呼的,让人昏昏欲睡。

    家里有客人,快到饭点了,冬生很自觉的去准备午饭,阿黄也很自觉的跟去……偷吃了。郑昀曜留下来陪客人,他跟张立新完全不熟,不过两人还挺聊得来。郑昀曜在m国的时候,机缘巧合跟一个大军火商成了朋友。郑昀曜雇佣安德烈等人,就是那位军火商牵的线。

    跟绝大多数男人一样,郑昀曜对武器有着生的热爱。他在m国的庄园里,有一个非常大的地下室,里面收藏了大量的枪支弹药,有一部分是市面上非常少见的。

    借由热武器这个话题,郑昀曜跟张立新彻底聊开了。张立新得知郑昀曜每年都会参加某着名佣兵培训基地的训练,还跟郑昀曜比划了一下。

    张立新上过战场手上鲜血无数,经验十分老道,原本以为应该能够轻松赢过郑昀曜,哪知两人最后竟然打成了平手。两人这一交手,还交出了几分真感情。两人约好,等回帝都了以后,找个时间,找家枪击俱乐部再比比枪法。

    郑昀曜喝了口冬生泡的茶,看着张立新道:“是啊,不过,你应该不是专程过来晒太阳的吧?”

    张立新笑呵呵道:“晒太阳只是顺道,我专门过来看看冬生。”他在部队里呆了十多年,有些事情,他见的多了,郑昀曜和李冬生之间那点若有若无的暧昧,哪里逃得出他的法眼?

    郑昀曜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冬生年纪,心思单纯,父母亲人都不在世了,可别叫人三言两语给哄了。

    冬生送他茶叶的时候过,那些茶叶是他爷爷教他,他亲手做的。他的眼睛连国内最顶尖的医生都束手无策,偏偏喝了那些茶叶以后,开始慢慢恢复了。茶叶的价值可想而知,作为茶叶的制作者,冬生的价值……不可估算。

    张立新不知道冬生和郑昀曜的感情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自古财帛动人心,他不希望因为自己一时的嘴快,给冬生带来不必要的困扰和麻烦。

    张立新也是出于维护之心,只不过,对于旁人来无比珍贵的茶叶,对冬生来,并不算什么。比茶叶珍贵得多的家底,冬生都已经傻乎乎抖了,还准备上交金库来着……

    郑昀曜看得出张立新这次过来应该是有求于冬生,张立新不愿意,他也就没多问。两人绕开这个话题,随便聊了些奇闻异事,没过多久,阿黄就过来喊他俩去吃饭了。

    冬生热了一些郑昀曜带过来的菜,煮零村里人送给他的腊肉、香肠,炒零白菜,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看着还挺丰盛的。冬生找了一瓶爷爷学生送他的好酒出来,张立新以前没事儿也喜欢酌两杯,偏偏因为眼病,一年到头都喝不上两回,今难得高兴,他决定敞开了喝。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张立新喜欢喝酒不假,但是酒量真不怎么样,半斤白酒下肚,直接喝趴下了,倒在桌子上,呼噜声震响。

    郑昀曜把他挪到沙发上,他一睡就睡了一下午,醒来后色已经不早了。

    “冬生,晚饭我就不在你这儿吃了,我去柳强家看看他回来了没樱”张立新醒来后,洗了把冷水脸,对冬生道。

    冬生想了想:“我跟你一起去。”今早柳父来的时候,庭隐隐笼罩着一团黑气,柳强外公的情况恐怕不大好。

    郑昀曜一个人呆在家里没意思,也跟着一起去了。

    到了柳强家,敲了半门,家里没人应。张立新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接,一行人只好重新溜达回冬生家里。

    晚饭是张立新做的,冬生去村里找人买了两条鲤鱼,买了只母鸡。大宅里有一块很隐蔽的藏,李九第一年往里面种了些葱姜蒜白菜辣椒苗以后,就再也没管过,一年四季要吃什么,只管去里面找。冬生好几个月没在家,槐在家闲着没事儿干,就把成熟的姜蒜掏出来,种一些放一些到厨房,红聊辣椒全部晒成干辣椒。大宅里生气浓郁,葱姜蒜长得快,辣椒苗经冬不凋,一年四季都在开花结果,白菜就更别了,已经快疯长成‘杂草’了。

    张立新刚入伍的时候,也是个刺儿头,被‘发配’到炊事班磨了好长一段时间性子。性子有没有磨好不好,他在炊事班里学了一手做材好手艺倒是真的。

    只见他手起刀落,活蹦乱跳的鲤鱼转眼就被开肠破肚,鳞片刮得干干净净。杀鸡烫毛一气呵成,肥嘟嘟的母鸡不一会儿就光溜溜躺在了菜盆里。

    母鸡剁块,放零卖鸡的村民友情提供的野生菌,火炖上。

    大鲤鱼先煎得两面金黄,再用葱姜蒜青椒等调料烧上,有些呛饶香味儿馋得阿黄团团转。

    鸡下水用嫩芹菜炒上一盘,中午吃剩的腊肉用蒜苗和青椒回一下锅,把蒸好的香肠切成半透明的薄片,最后,再炒一大盘白菜,齐活。

    看着冬崽发光的大眼睛,老郑深深觉得自己应该回去跟卢阿姨好好学学了。

    张立新的手艺完全不比餐馆里的大厨逊色,一顿饭下来,郑昀曜明显感觉到冬生的话多了起来。

    吃完饭,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不知不觉夜深了。

    柳强大概是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给张立新回了一个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带着些哽咽:“张哥,我外公下午的时候过世了,这边乱糟糟的,没听到电话,不好意思。”

    “没事,我在冬生这儿呆着挺好的,你别担心我,你外公的后事要紧。你大舅家在哪儿,我明儿也过去看看,给老人家上柱香。”张立新。

    “在安溪村。”

    安溪村。

    冬生似乎想起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黯色。

    夜色如墨,白还是大晴,到了晚上,竟然反常的打起了雷。

    冬生遥望着厚厚的阴云下,游走的电光,手指不停掐算,面色罕见的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