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这台彩电不止这么多钱。”苏老爷子的儿子。
“苏叔,你就不要多想了,盒子里有发票。”李默打开包装纸盒,将发票拿出来给苏叔看。
“怎么这么便宜?”苏老太惊讶地问。
李默买的不是杂牌军,而是东芝彩电,东芝彩电也是现在国内名头最响的彩电品牌之一,放在市场上最少得要一千一百块钱。
“妈,你不懂就不要乱,这是用外汇在香江买的,我们去弄两百美元外汇,还不知得花多少钱呢。”
“苏叔,这个你就不要管了,反正人家外汇也是要换人民币的,价是这个价,但带回国,有些麻烦……”
“我懂,只麻烦你家亲戚这一回,下回不麻烦了。”
“苏叔,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真想买,明年我还可以替你带几台回来,大约还是这个价。我指的,你不要对厂长这个价,而是你用高价买来外汇券,再托人在香江哪边买回来的。”
外汇黑市有两种形式,一种就是真正的外汇黑市,从国外走私外汇进来,这个风险比较大,还有一种就是外商、银行与黄牛的公开勾结。
外商到中国投资,官方汇率与黑市汇率差距太大了,外商将带进来的外汇放在中行做抵押,贷款人民币,然后银行工作人员帮助外商勾结黄牛,让黄牛将人民币存入账号,将外汇现金退出来。外商得到了比较“满意”的汇率,银行工作人员让外商愉快了,也捞到了不菲的中介费,黄牛也赚了钱,三方惠利……因此黄牛一般会在家里“开棚”,再派黄牛在银行门口蹲点“打桩”,仅是这些打桩的黄牛一年就能赚上十五万到二十万,这是八十年代的十五万、二十万!开棚的能赚多少,无人清楚了,但开棚的资金需求也比较大,往往得准备好几百万流动现金。
还有一种情况,有的外商在中国赚了钱,想撤资回去,但在中行卡住,按规定超过一万美元必须报外管局批准,超过五万美必须报京都国家外汇管理局批准,为了防止银行工作人员不法,各银行库存外汇数量也有一定的限制……正规渠道是不可能了,他们只好找到黄牛,从黄牛手中换来外汇,塞在集装箱里又带出国,进进出出的,反正很乱。
这是非法黑市,还有一种是“合法”黑剩
它还有两个名词,双轨制、外汇券。
改革开放后,有一些来华的外国人,归国华侨,港澳台同胞,有的是来旅游的,有的是来公干的,有的是回国探亲的。这时中国许多商品还需要票购买,为了满足这些外宾与华侨的需要,中国兴建了一批友谊商店、宾馆。再让他们将所带来的外汇到指定的银行兑换成外汇券,持着外汇券去消费。离开中国时,也可以将外汇券带走,或者换回外汇带走,许多外国人称它为“旅游货币”。
友谊商店、免税店里会供应许多洋货,一些特色的中国工艺品,并且特便宜,许多人又将主意打到了外汇券身上。只有拿着外汇券才能进入这些商店,因此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理查·罗伯逊给《人民日报》写了一封信:
我是一个对现代中国的成就深为钦佩的人……我指的是对非中国公民发行的外汇兑换券,凭这种外汇兑换券,外国人可以在特殊的旅馆住宿,在特殊的餐馆就餐,在特殊的商店购买东西——所有这些特殊的地方一律不接待中国公民。这种制度使人想起19世纪时清政府给予外国饶特权……作为一个外国人,我对这些特殊待遇感到不安,这些特殊待遇会助长并加深优越感和自卑感,我强烈主张对此给予重新考虑。
看看,人家一个外国人,那时就预见到后来的一些情况。
拿着外汇券就可以换回外汇,留学生也将主意打到它身上……而且两者汇率相差是如此之大,比如八十年代中后期官方汇率从一比三升到一比四点几,黑市汇率却达了一比六到一比七,九三年,官方汇率是一比五点几,黑市汇率达到了一比十,一比十一,甚至更多。
外汇券也糜烂了。
但也不要笑话它,中国才打开大门,就像李广平到了美国一样,真的什么都不懂,意识形态也在作怪,才出现这些比较荒谬的事。
只是买一台彩电,又不是出国,苏叔肯定不会去换外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李默下面的一句:“你就对你们厂长,你花了一千六百多块钱。”
沾到外汇券,同样不清,运气好的能以稍低的价格拿到手,运气不好的,拿到手的价格可能就会很贵。
苏叔愣了一下问:“李默,没有这么贵吧。”
“苏叔,我将电器分成三个等级,一是国产的,暂时国产的质量确实是差,二是进口,眼下进口电器主要是Rb电器,它又要分成两个等级,在中国卖的,一般是落后的机型,或者质量有可能略次,在他们国内,或者在其他一些经济发达的地方,才会有更先进的机型,或者质量过得硬的产品。”
“这是为什么?”
“咱们中国暂时没有享受高质量产品的资格……”李默摊手。
不但现在,将来还是这样,不但Rb的,国内的企业也是这样,将最好的卖到国外去,然后在国内倾销拉圾了。
有人中国人跑到Rb花高价买回来国产的电饭锅,但这些企业,一旦在国内卖电饭锅,质量马上就是两样。
所以出现一个古怪的现象,明明中国产品卖到了全世界,也有不少很不错的产品,但国内百姓却是最不相信中国自己的产品。
有大米粥,关键一大半全是老鼠屎,余下的大米粥不臭也让这些老鼠屎带臭掉。
“难怪许多人出国,带许多外国货回来。”
李默什么呢。
法律不健全,也不能怪国家,前几年打倒牛鬼蛇神,打倒臭老九,也打倒了公检法,等于一切从头再建了,得有一个完善的过程。
怪外汇,眼下有几个人能懂得资本操作?
能将大方向把握住,就算是很不错了。
但这些企业自己将自己招牌,生生在国人面前砸掉,可不能怪国家吧。
苏叔:“李默,这次真的谢谢你家那个外国亲戚。”
李默笑笑,也不作声。
经过了数调整,李默的生物钟终于恢复了正常,然后他找到了谢雨荷。
“谢雨荷,我看你仿佛有心事。”
李默不可能每观察班上学生有什么样的表情,即便郭紫蓉,他也不会注意她有什么样表情的。若不是因为谢雨荷成绩下降,李默也不会察觉。
“没有事,”谢雨荷看着自己脚尖。
“你这样子,还没有事。”
“真的没有事。”
“,不定我有办法替你解决呢。”
“你解决不聊。”
“你看,我就你有事,还不承认。”
“李默,真与你无关。”
“你不,我就告诉老师了。”别看谢雨荷是学霸,那也不管用,廖全宝也是学霸,还不乖乖被李默利用。
“真的不关你的事,我妈病了。”
“有救吗?”
“你什么呢。”谢雨荷怒道。
“哦,我明白了,你妈还有救,就是缺钱。”
“你不得乱,再乱,我就翻脸了。”
“缺多少钱?”
谢雨荷不作声。
“谢雨荷,是你妈生命重要呢,还是你这个自尊重要呢。”
“我有什么自尊,可我妈看病,得要一万多块钱,我问你,你有办法解决吗。”
李默哈哈大笑。
如果是绝症,他真没办法解决,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但对于谢家,可能就是一个大的问题,一万块钱,对于眼下的人来,绝对是一个文数字。这样比喻吧,李默与六斤他们共同捐助的那个养老院,盖了七间砖墙瓦房,另外还治办了一些家俱床被,七千五百块钱还没有用掉。六斤想了想,又让瓦匠替养老院修了两间猪圈,抱来四头猪崽子。反正这些老人闲着也无聊,到酒厂买一些饲料回来,老了,力气了,一人挑不动,但可以两人抬。那么到猪养大时,就可以替几位老人挣一些活动钱。
然后还买了几百斤煤,一些粮食,才将这七千五百块钱花了下去。
还有李庄后面的李义老婆,九几年患了癌症,医院让她拿五千块钱做手术,李义老婆想了想,即便做手术,也未必能活下来,于是为了省这五千块钱,从医院回家,几个月后死掉了。
医院要一万多块钱,对于谢家来,无疑是塌了。
但他笑完后,也觉得奇怪:“你妈生了什么病?”
后来医闹,固然是有的病人家属不讲理,医院当真没有责任?一个轻微的感冒就能让你花掉好几百块钱,若是大病,敢不敢不塞红包?但现在不是重感冒,打上两针,再给几粒药,几毛钱搞掂。前世的79年冬,李默老妈跑到巢市将李默家的三流掉,只花了几块钱。
医院要一万多块钱医药费,谢雨荷母亲病情可能相当严重了。
“是肺部肿瘤,并且手术很难做,听医生为了安全,做完手术后还要化疗,还要吃很多药。”具体的谢雨荷也不清楚。
“化疗?”李默呆了一下,癌症也是肿瘤,难道真是癌症。
这不能开玩笑了,他道:“这样吧,你稍等几,我替你筹钱。”
“你上哪儿弄这么多钱过来?”
“我不是过了吗,我在美国出版了一本书。”
“李默,我妈都这样了,你还开玩笑,我恨你。”谢雨荷一扭身,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