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请讲。”
只是卫渊有种感觉,如果鱼上来了,那么青年道人对修仙途中的道理不光要讲,还会讲很多。
但是鱼为什么没上来呢?卫渊细想,但无解。
青年道人道:“流离这段时间一直在闭关,试图晋阶法相,但始终功亏一篑,没能走出最后一步。我这做祖师的不能就这么看着,总得替她谋划谋划。”
以卫渊对纪流离的了解,绝对没有成不了法相的道理,之所以走不出最后一步,应是哪里出了点缺陷结果导致法相不够完美。
就象卫渊自己,三次拒绝了真龙法相,最后才成就人间烟火。
卫渊就问:“是心境出了问题?”
以纪流离的根骨,放在张生身上必死之伤在她身上都能救回来。所以卫渊不觉得会是道基有损,多半还是心境上的问题。
青年道人微微一笑,道:“看来你对她也很了解,那这事就要着落在你身上了。”
“弟子该如何做?”
“顺其自然,等她出关后多来看看她,有什么需要能帮的顺手帮一下,这就行了。此外还有一事,我天机殿也有五千道兵,现在已经从战场上抽调回来,就送到你处培训。铸成道基后可赠与天青殿四成,就当是你帮助流离的酬劳。”
卫渊忙道:“帮助大师姐乃是弟子份内之事,不敢取酬。”
青年道人瞪了卫渊一眼,道:“让你拿你就拿着。你若是不拿酬劳,许多事我也不好下手。”
卫渊大吃一惊,未曾想到衍时真君竟会说得如此直白。这样可真就一点拒绝余地都没有了,再说此事于太初宫有利,于天青殿有利,也于纪流离有利,就只是自己可能付出点小小代价,哪有拒绝的道理?
卫渊说服了自己,就答应下来。
见卫渊答应,青年道人很是高兴,便道:“飞舟和道兵都已经备好,你收拾完东西就回青冥去吧,我这边还有点小事,就不留你了。”
等卫渊走后,青年道人的脸忽然就阴沉下来,冷道:“来人!”
就有几名道人出现,来到他身边。青年道人吩咐道:“准备鱼箱鱼蒌,多备几个!”
随后就见青年道人手中多了一把仙剑,剑上缠绕雷光,雷霆之力浓郁得几欲毁天灭地!青年道人手一扬,就要将仙剑插入小湖。
几名道人大惊,急忙拦住青年道人,连道:“真君不可!这一道雷剑下去,湖中所有生灵尽数遭劫,生机灭绝的业力可不能轻沾啊!”
众道舍命相拦,青年道人这一把雷剑就落不下去。
他忽然指手向天一指,数团不同粉末出现,在空中混合完毕,化成一个巨大圆桶向湖面落去。
众道又是大惊,齐齐施法托住了圆桶,叫道:“真君不可!这一桶混沌空雷落下去,湖中生灵要被炸得十不存一,依然是生机灭绝的业力啊!”
青年道人收了圆桶,不耐烦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说该怎么办?!”
众道急忙献策:“有一种网,可贴湖底而过,只要把网眼设细,就可将湖中生灵一网打尽,保证不让一只走脱。到时只拿首恶,将其它的放了,即办了事,也不沾因果,岂不是两全齐美?”
青年道人面色稍霁,点头道:“此法甚好。”
众道就去取网,然后巨网入湖,片刻后起网,网浮在湖面,就见里面无数大鱼小鱼水生精怪,都在瑟瑟发抖。
众鱼之中,一条头顶生了片金鳞的大鱼被其它鱼拱了出来,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青年道人忽然伸手虚抓,巨网离水三尺,然后道人一把雷剑就落入湖中!
整个小湖湖面上瞬间全是跳跃雷火,如雷霆炼狱,眨眼间数道阴魂出水,消散在天地之间。
青年道人一声冷笑,道:“果然有漏网之鱼!真当自己能瞒得过本道神识?”
几位道人不敢说话,纷纷出手抓摄,片刻后从湖底拖出几条老鱼尸身,扔在了岸边。
青年道人扫了眼网中的鱼,吩咐道:“把顶生金鳞的全部挑出来,余者放生。”
众道松了口气,片刻后抓出三条大鱼,一老二少,包括那条刚得了片金鳞的肥鱼。三条鱼魂飞魄散,纷纷求饶。
青年道人面容森寒,冷道:“你们几个自以为有了点根脚,懂了点修行皮毛,就敢来坏我布局,落我面皮!古人云,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句话说得没错,你们这几条东西,果然是知道得太多了!”
两条新鱼道行尚浅,不能人言,只能拼命吐泡求饶。
老鱼情急之下口吐人言,道:“本鱼可是陪过仙人午夜独酌,听过仙人对天自语的!我,我为仙人站过岗,我为仙人守过夜!你若是得罪了我,等仙人归来,我与仙人说上几句,仙人必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青年道人讥道:“你还真以为你与仙君有旧?”
老鱼硬着头皮道:“本鱼寿至两百,不然呢?”
青年道人冷笑:“你们能活这么久,其实就只有一个原因:仙君不吃鱼!”
……
又过两日,知道张生已闭关消化药力,太初宫的大型飞舟又已经备好,从前线抽调回来的五千道兵刻下全部登上飞舟,卫渊就随飞舟返回青冥。
飞舟上除了道兵之外,还有十位天工殿懂事弟子,十名造化观弟子,以及徐恨水。
徐恨水也在飞舟上着实出乎卫渊意料,他言道要带这些弟子在青冥里建一座分观,就地种药炼丹,等一切走上正轨再回来。
前面几次培训卫渊给太初宫贡献了千余名道基,现在北方山门防守压力大减,所以徐恨水这等新晋法相都可以外调了。
吴国,宝家祖地。
宝芸从静室中走出,看了看院中的一株白金枝叶、淡红花朵的花树。花树上忽有数片花朵飘落,落于地面的白色细沙上,就此消失。
她微微皱眉,心中莫名的有些失落,于是就在原地起了一卦内水外山,得卦为蒙。见了此卦,宝芸觉得水过而山留,突然有些伤感。
此卦还有一解,为缘分不足。
这时院门敲响,门外响起赵浮生的声音:“琼山赵浮生求见。”
宝芸就去开了门,将赵浮生让进客堂内坐了,然后宁定地说:“多日不见,少岛主又是来动手动脚的吗?”
赵浮生有些尴尬,摆手道:“不要再提此事!当日确实是赵某托大了,觉得诚意足够,也未将天下人放在眼里,觉得收拾一个孔雀佛母不在话下。哪知秘境中出了诸多变故!既然输了,赵某自会信守承诺,一年之期未到,绝不会有任何过界之举!”
“我相信少岛主能说到做到。”
赵浮生道:“自秘境一败后,我回岛潜修半年,重问本心,倒是意外发现了一件事。”
“何事?”
赵浮生坐得笔直,深吸一口气,如长鲸吸水,然后目视前方空处,一字一句地道:“我,喜,欢,你。”
话音刚落,赵浮生头顶突然轰的一声冒出一团龙火,将客堂天花板烧焦了一片。
赵浮生血气上脸,头顶烈火时时喷涌,坐得如同雕像,一动也不敢动。
宝芸见了,也不由得掩口轻笑。看来让少岛主说出这句话的难度,怕是比让他去经历一次天劫还高。
宝芸这一笑,赵浮生头顶火势更猛,眼看着就要把房顶给烧穿了。
宝芸赶紧收起了笑,正襟危坐,赵浮生头上龙炎这才渐渐淡了下去。
“少岛主想必还有其它话要说吧。”
跳过这个话题,赵浮生总算正常了些,道:“数日前长辈为我卜算天机,其中有一些涉及到你,显示近日你可能会与一桩重要机缘擦身而过,但现在还可以弥补。所以我特意前来找你商议,觉得可以出一点力。”
宝芸看着赵浮生认真的样子,再想起自己刚刚起的一卦,心下就是一声暗叹。这家伙若是知道那是什么机缘,不知还会不会这么巴巴的送上门来帮忙。
宝芸收拾心情,道:“少岛主的心意我心领了。想要弥补这桩机缘,想必要付出的代价非常大。无功不受,我不能接受。”
赵浮生道:“区区身外之物,用就用了,将来我再赚就是!”
不得不说,只要不是表白,这少岛主无论行事说话都还是相当从容大气的。
宝芸微微一笑,道:“少岛主风姿,我自然是见识过的,还不只一次。所以不用刻意展示。”
赵浮生脸瞬间又红了,道:“上,上次之事确实是赵某不对!哦,这个,怎么说呢,看轻了你的价值……”
宝芸道:“不是说上次,那已经过去了。是我无意中得到一物,于是又见识了少岛主的风姿。就是这个东西。”
眼见宝芸递过来一块石头,赵浮生心中骤生不妙之感。他接过石头以道力激活时,手居然有些颤抖,然后面前就出现了一幅影像。
那是一个很远的侧方视角,在万丈深渊上,赵浮生抱着孔雀和尚,正在飞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