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自清晨起,整个府衙便笼罩在了一片压抑沉闷的氛围之中,无论是往来的官吏还是府中下人,俱是神情畏缩,提起万分小心,生怕引起那位心情差到极点的相爷滔天怒火,给自己招惹下大麻烦。
正堂之内,曹相阴沉着脸,端坐于主座之上,眉宇间满含怒火,宛如鹰隼般的凌厉眼眸中凶光四溢。
周身散发出的那股怒意压抑到极致的气势压迫感十足,使得踏入堂内之人无不胆战心惊。
此时,堂内别无他人,唯有丞相府总管曹厉神情忐忑地侍立在侧,躬着身子向曹相回禀消息,
“相爷,我们目前能查到的消息就是这些了。”
“大公子他是在昨日从吏部衙门回府的途中被人劫走。”
“二公子是昨夜前往京城东郊天水湖参加才子夜宴后,失去了行踪。”
“属下已经下令调动起了布置在京城内外的所有眼线,查找两位公子下落,想来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还不等他把话讲完,曹相已然猛地起身,直接大力一脚踹在了他的腰腹之间,将他狠狠地踹了出去,翻倒在地。
“哼!废物!一群废物!”
“曹厉,你手底下的那些侍卫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两个大活人居然一夜之间在京城内外同时被人劫走,此事要是传扬出去,我这个大雍丞相岂不是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要是那两个小子出了事,我们曹家岂不是要绝后!”
曹相张目怒视,戟指着刚刚从地上爬起的曹厉,厉声呵斥了起来,阴沉脸庞上神情直欲噬人一般,分外可怖。
曹厉颤巍巍地躬身站着,任由额头上冷汗直流,丝毫不敢擦拭,心中早已是万分惶恐,暗暗叫苦。
自从担任了丞相府总管之职后,他可是从来没见过自家向来城府极深的相爷发如此大的火,更完全没有想到居然有一天府中两位公子会在一夜之间全部被人劫走。
先前接到这一惊人消息之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紧接着便派出了手下几乎所有的人手满城疯狂搜查,但几个时辰过去了仍旧是一无所获。
曹厉心中清楚,万一曹封和曹尚两位公子当真出了什么意外,那他这条小命也就别想要了。
心中万分焦急的同时,也在疯狂地祈祷着,两位公子哥能够奇迹般平安归来。
啪啪!
又狠抽了曹厉两巴掌之后,曹相方才坐回椅上,额头上青筋暴起,犹有愤愤不平之色。
坐在椅上缓了好一阵,情绪渐有平复的曹相方才目光一转,恶狠狠地盯着曹厉,开口询问,语气冰寒彻骨,
“那王家的王匡呢,找到了没有?”
提起了王家,曹厉简直是欲哭无泪,连忙畏畏缩缩地躬身禀告道,
“相爷,王匡王岳父子二人的下落不明,目前还在加紧调查,属下已经派人去联系了京兆尹罗大人,让他派人协助盘查。”
“昨夜他们父子二人还曾在天水湖夜宴中现身,想来现在仍旧躲藏在京城内部或者周边村镇,出京各路沿途都已经布下了我们丞相府的眼线,只要他们现身定然能够第一时间拿下。”
“哼!”
闻听此言,曹相重重地冷哼了一声,怒叱道,
“罗青山那个废物!”
“京城里潜入了这么一伙贼子,他身为京兆尹,居然没有丝毫的察觉,朝廷要他还有什么用!”
“去,立刻派人给他传信,要是今日查不到我儿下落,他就等着罢官下狱,举族流放吧!”
曹厉噤若寒蝉,连忙应下,紧接着如蒙大赦般飞也似的仓皇逃出正堂,安排人手前去京兆尹衙门传信。
将心中怒火发泄一通之后,曹相方才渐渐皱起了眉头,陷入深思之中。
虽说两个儿子曹封和曹尚失踪后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但是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大抵的判断。
以他如今在朝堂上的权势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轻易招惹得了的,对曹封曹尚出手之人,无非也就是那么几个。
目前看来,他的两个儿子还不至于有什么性命之虞,这也是唯一能够让他稍微感到心安之处。
至于那伙神秘歹徒绑架曹封曹尚是为了什么,曹相现在虽不知情,但也同样能猜出个大概。
等曹厉传令回来后,曹相眉头一横,向前者继续问道,
“立刻去查一下,华州近日有没有人来到京城。”
谁知,曹厉并没有动身,而是紧接着点了点头,直接确认了此事,
“回禀相爷,有!”
“按照我们收到的消息,昨夜天水湖夜宴上,东湖书院那位蓝先生露面了,还拿来了一副李夫子的墨宝,赠予了诗会夺魁之人。”
说着,他还额外补充了一句,
“哦,那个诗会夺魁的年轻人就是同二公子一同前去赴宴的那位。”
但曹相的注意力显然并没有放在后面这句话上,当听到华州有人来京之后,他的眼角便是狠狠一抽,
“蓝海来京城了?”
“混账!此事为何不早报!”
曹相再度猛地起身,直接将曹厉给骂了个狗血淋头,直到后者战战兢兢地连连告饶,方才作罢。
“呵呵,我大雍王朝如今风起云涌,看来老师远在华州蛰伏多年,也是耐不住寂寞了...”
曹相负手而立,怒极反笑,随后眼神一厉,眸中泛起无尽寒光,沉声吩咐道,
“我手书一封,立刻去传给兴州,告诉曹阳,他手头上还未处理完的事务先交给副手去做,让他收到信后马上带人前往华州,先去办我交代之事!”
说完,曹相径直走到书案前,奋笔疾书,几息之后便写就了一封密信,将其塞入竹筒中用蜡封住,交给曹厉。
曹厉双手接过书信,立时领命而去。
曹相背负着手缓缓踱步走到窗前,抬头望向天边卷云,威严脸庞上带着一丝诡异神情,喃喃自语,
“老师啊老师,你我师徒数年不见,不知道现在的你可还有当年的半分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