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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章 皇帝的在意
    养了剑意不好好修剑那就实在说不过去。

    顾留白接下来老老实实参悟冲谦老道的这一道秘剑。

    宗圣宫的这道秘剑委实就有点变态了。

    各个修行地的剑招就算再狂,一般牵扯到老天爷也都带着点敬畏,比方说叫做倚天、应天等等,嚣张的也最多叫做开天、破天、逆天等等。

    宗圣宫这道秘剑倒好,竟然叫做戮天。

    意思是天若是个人,也一样一剑给屠了?

    这不是喝多了的人才能叫出来的名字?

    不过手段是真的炸裂。

    “剑起破神通,剑落斩仙魔。”

    当年郭北溪和他说过,这一句,说的就是宗圣宫的这一道戮天剑。

    自己这师兄假惺惺的说看了自己比剑半天,发现自己远攻的手段狗屎一样,其实都是说辞!

    这一道戮天剑何止是远攻的手段。

    这一剑的起势就是镇神、定神、破神通。

    唯有真正达到那种天地不存,唯我一剑,将全部精神贯注于一道剑意之中的境界,才有可能推动得了浑身的气机,凝成这样一道剑气。

    这一剑只要能够起势,要么周围什么妖魔鬼怪般的手段,就根本干扰不到我的剑心,就像是风雨根本打不动我精钢剑身一样。

    这种气势连天地都敬畏。

    别的秘剑都是尽可能从天地间汲取元气,借势借力量,但这戮天剑却是老子驾到,前方闲杂人等统统给我闪开。

    吾之法则便是此地唯一法则。

    这秘剑霸道。

    虽说天下法门万变不离其宗,但顾留白越参悟这秘剑越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秘剑乍看起来很像是一门更为厉害的剑煞术。

    只不过这剑煞并非是平时先用真气炼出来,藏在体内,而是施展此剑时,剑师那一刹那的精气神所化。

    取决于当时那剑师的精神、战意、真气等等诸多因素。

    很有可能比平时练剑时施展起来差劲,但也有可能在某种时刻战意澎湃,整个人的精气神到达前所未有的巅峰,那这一剑肯定远远超出自己平时所能达到的极限。

    但其余任何宗门的剑煞打出之后和箭矢其实差不多,打出之后到了一定距离,那速度和威力都自然减弱,最多就是有些修行地的剑煞能够有独特的真气牵引,还能让其灵活的变换方位。

    但宗圣宫的这道秘剑的吾之法则便是此地唯一法则是什么鬼?

    这怎么看都是正儿八经的神通!

    真正的神通和普通修士的手段相比,本质的区别就是普通修士的手段就纯粹是各种真气展现的破坏威能,说白了就是拿板砖砸人,板砖的大小、样式不同而已。

    但八品大修士的神通可就不是板砖了。

    秘剑即神通?

    顾留白越参悟就越是觉得自己脑门凉飕飕的,脑海里面就像是被这一剑劈出了个新思路一样。

    宗圣宫为什么是道门第一?

    如果说之前帮助大唐立国的功劳最大,那过了这么多年下来,其它道门想必也不会服气。

    更何况现在宗圣宫都凋零成这样子,仅靠冲谦老道一个人硬撑。

    冲谦老道是厉害的八品不假。

    但白云观也有厉害八品,而且厉害的修行者层出不穷。

    若说底蕴,白云观也不会输给宗圣宫。

    但外人提起道宗,尤其是诸多修行地提起道宗,总觉得宗圣宫就是当仁不让的老大。

    为什么?

    之前顾留白也有点不理解。

    但现在一见这道秘剑他就明白了。

    这道宗按资排辈,讲的是备份,论的是底蕴,但最重要的还要看境界!

    佛宗不也是这样。

    哪个佛寺若是出了一个修行境界远超其它寺庙僧人的大德大能,那这个佛寺不管再怎么小,再怎么破,地位不就一下子上去了?

    这秘剑代表着什么样的境界?

    别的修行地,修行者能修出个八品神通,最多就是将这八品神通追求得极致一些,显得比别人的神通厉害一些。

    但宗圣宫弄出这道秘剑的修士,明显是境界还超出了一个档次,是将自身的神通法则彻底吃透了。

    你们还琢磨不出怎么修出个神通,神通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我已经参悟清楚这神通的法则,而且将这变成了一道可以流传下来的秘剑。

    解析神通。

    用以流传。

    再玄奥不解,对于别的修行地只能用“神通”两字形容的手段,在我这就被我吃透,变成了我的一道可以传承的秘剑而已。

    这境界,那些个道宗修行地,哪个能比?

    多少个七品巅峰小可爱究其一生修不出一个神通,卡死在七品巅峰?

    其余修行地的修士,能修出一个八品神通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但宗圣宫什么档次?

    有这么一道秘剑,这就意味着宗圣宫的修士只要修到八品,那就相当于两个神通打底。

    自个的整体修为修出一个神通,这一道秘剑也是一个神通。

    宗圣宫不是道宗老大,谁是道宗老大?

    师兄是真好啊!

    说什么看你的远攻手段像坨屎。

    在这一道秘剑之前,什么远攻手段不是屎?

    崔老怪那远攻手段算是厉害的了,但也是自个的神通,不能传给别人,七品也用不了。

    关键这道秘剑对于顾留白这样的资质而言,还不算难学!

    冲谦老道给他的那两件宗圣宫宗主信物只要按照冲谦老道的说法,贯入真气,那气机就自然时刻产生着引导。

    只要感知足够强,只要足够耐心的去感知那气机的细微变化,学这道秘剑就不算太难。

    反正顾留白在裴云蕖那养了剑意回房就挺晚了的,但到了日出的时候,他就已经差不多弄懂了这一剑。

    试着凝了一下剑气,他就发出了师兄真是好的感慨。

    他估摸着以自己的修为,自己这道剑气打出去,至少都可以打出个两里地。

    七品施展这样的秘剑,一道剑气打出两里地。

    这还叫什么远攻手段。

    对于他现在而言,至少也是个真气小神通啊。

    再遇到有些不能近身缠斗的高手,那都可以隔着远远的偷袭了。

    更别说这道秘剑本身还有个镇压心神的破邪作用。

    但凡对方有蛊惑心神的法门,对自己造成影响了,那自个觉得不对的时候,就直接凝这戮天剑。

    这全副心神顺着这气机行走,就像是直接整个人都变成了一道剑气。

    别人那法门还影响不了。

    诶,你来影响我,我凝剑气,不受你影响,凝出剑气之后,我还能隔着两里地给你一剑。

    就说这宗圣宫的这道秘剑贱不贱吧。

    自己这师兄,还说什么哎呀你的真气法门到时候影响神通,等到八品的时候不知道出现个什么辣眼睛的神通,我这秘剑可以影响你的神通。

    这还叫影响神通?

    直接明说给了一个神通不行吗?

    ……

    怀贞公主晚上住在昭国坊。

    虽说顾留白答应了护她安全,但毕竟越是对堕落观了解得深,她就越是明白堕落观挑选的这些隐道子都是非同小可。

    尤其同为隐道子,她就知道这些个隐道子体内的本命蛊癫狂起来,那想法和潜意识里做出的事情,就和正常人都不一样。

    即便在昭国坊的这处住所周围安排了不少人手,她睡得还是不太安稳。

    等距离天亮都估摸着最多一个时辰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平日里她几乎不做梦。

    但今夜她自觉堕落观隐道子的身份被拆穿,心神太过激荡,这一迷迷糊糊睡着之后,她很快就做了个梦。

    她梦见自己在一个荒芜的古道观里。

    这个道观十分诡异。

    从道观外的林间小道,到这个道观的大殿里,每一尊道尊像都似乎不在该放的位置上。

    有的就在路边的草丛之中,有的就在台阶旁躺着,有的就在道观外墙角的阴影里,还有的一半埋在地下,露出半截身子。

    这些道尊像也很奇怪,没有一尊像是个正常的人形。

    有的身上缠着蛇,但蛇的身体好像和这道尊的肌肤长在了一块。

    有的道尊额头中间长着诡异的复眼,颈部的肌肤上还长着鳞片。

    但最为诡异的还是道殿里,站在左边一块牌匾下方的一尊道尊像。

    这块牌匾很古旧,漆皮剥落,但雕刻的字清晰可见:“道可道,非常道。”

    这尊道尊身着普通青衣,身体看似和常人无异,一点特殊之处都没有,但他的头颅却是一个狰狞的虫子头。

    怀贞公主看得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但她的目光却还是不自觉的被牢牢吸引。

    她只觉得这个虫子头颅既恐怖丑陋,又十分熟悉。

    突然之间她想了起来,这虫子不就是堕落观本命蛊的上面半截?

    这本命蛊从这道人的颈部长了出来?

    她刚刚心中才冒出这个念头,突然见到那青衣道尊的头颅一阵扭曲,就像是无数血肉在游走。

    顷刻间那颗丑陋的虫子头变成了一颗好看的美女头颅。

    那青衣道尊变成了一名美丽的青衣女道。

    怀贞公主惊骇欲绝。

    因为她发现这青衣女道士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更为可怕的事,这青衣女道士突然活了,明眸善睐的对她笑了笑,道,“你来了?”

    怀贞公主此时就已经有些受不了,但与此同时,说完一句的青衣女道士又笑道,“别怕啊。”

    说话之间,这青衣女道士的头颅又一阵扭曲,一条条血肉就像是肉须一样游动,顷刻间美女的头颅又变成了一颗硕大狰狞的虫子头颅。

    “啊!”

    怀贞公主这一下子就被吓醒了。

    她醒过来的时候,两只手死死抓住锦被,浑身都是冷汗。

    该不会我修到后来,要变成这般可怖的东西?

    怀贞公主吓得花容失色。

    ……

    “父皇要见我?”

    清晨,三皇子正慢慢喝着一盅大补汤,就听到了这个令他心惊胆战的消息。

    “父皇已经到了骊山禁苑?”

    本来他还以为自己是要回皇宫里头去面见父皇,结果听到回报的人说,皇帝和高大伴等人是直接到了骊山禁苑,就在汤泉宫等他。

    三皇子一口大补汤含在嘴里都咽不下去。

    他第一时间的想法就是,该不是自己设计静王妃的事情给父皇已经知道了?

    但按理昨晚上皇宫周围那么大的动静,父皇即便知道了,也不应该就急在这一时啊。

    那还有什么大事?

    三皇子忐忑得要命,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赶到了汤泉宫。

    一进汤泉宫,三皇子就嗅到一股浓烈的药汤味。

    这药汤味里有两股气息他十分熟悉,乃是用于散淤和梳理内气的疗伤圣药。

    尤其进了宫里,发现内里一个服侍的太监和侍女都没有,见着刚刚披了衣衫从冷泉里出来的皇帝,他便顿时有些紧张,“父皇,你受了内伤?”

    皇帝的身体就像是狸猫一样抖了抖,有股若有若无的劲气从他的肌肤里往外透出,如烟雾般缭绕在他身周,数个呼吸之后才散去。

    接着皇帝才神色如常的点了点头,道:“郑竹和估计的差不多,但林甫比想象得要厉害很多,我受伤颇重,不过最多一两个月就恢复得过来。”

    “那父皇你可要安心歇着。”三皇子脸色都有些变了。

    李氏嫡系的肉身强壮成什么样子他当然清楚,到了八品的李氏修行者,那不只是真气恐怖,自愈能力也是如同怪物一般。

    这只要一两个月就能恢复得过来,听起来是轻松,但这伤放在寻常的八品修行者身上,恐怕能不能捡回条命都不一定。

    看着三皇子紧张的模样,皇帝倒是有些满意的微微一笑。

    自己的这个儿子虽然很多时候做事鲁莽,但倒是真关心自己。

    “昨晚上不用你,你可有什么想法?”他示意三皇子跟着自己走进汤泉宫里的热石房,在靠着墙的软垫上坐下之后,才喝着一碗已经放得有些凉了的药汤,问道。

    三皇子一边坐下,一边连连摇头,“儿臣哪有什么想法,昨晚上事情重要,父皇肯定不想让我出什么差错。”

    皇帝仔细的看着他眼中的神色,然后平静的说道,“李熏死了。”

    三皇子面色一变,差点骂出一个草字。

    他倒是真不知道。

    而且这李熏其实跟他的关系还不错。

    “昨晚上,哪怕是我们我们李氏的七品巅峰也不够看。”皇帝的面色微寒,“王夜狐也好,林甫也好,这些人真正不惜命起来,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厉害许多。”

    三皇子想问问昨晚上李氏的目的到底达成了没有,但犹豫了一下,他觉得最好还是不要问算了。

    其实在迟迟还没有进入李氏核心圈子这件事情上,三皇子一向豁达。

    早进晚进都没啥意思。

    关键看最后将不将真正的大权交给他。

    皇帝倒是的确欣赏他这种态度。

    “你最近修行进境如何?”他看了三皇子一眼,笑了笑,“我可是听说崇文馆里头有两个老师差点被你给气死?”

    三皇子顿时慌了,“那是他们误会了。”

    皇帝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修出点真气小神通了?”

    三皇子倒吸了一口冷气,“父皇…”

    皇帝却是伸出手来,“你给我搭个手试试?”

    三皇子伸出手来,但显得有些犹豫。

    皇帝便嗤笑了一声,不屑道,“你那点微末修为,难道还生怕对我造成什么影响?”

    三皇子顿时醒悟,连声道,“儿臣多虑了。”

    说话间他便飞快的伸手搭了搭,渡过去一股真气。

    这一股真气一涌入皇帝的经脉之中,他瞬间觉得石沉大海般失去了踪迹,他顿时肃然,一点都没有故意拍马屁的意思,真诚道,“父皇你这修为真是令儿臣难以想象。”

    皇帝一时却没有反应,似乎在仔细感知着他这一股真气的异处。

    足足十数个呼吸之后,皇帝才笑了起来,道:“你好生修炼着吧,你将来若是不能超过我的修为,那可也没什么出息了。”

    “别说超过,能够赶上八九成,我就高兴了。”三皇子这时候却是故意拍了个马屁。

    “你滚吧,若有懈怠,罚打军棍。还有,最近骊山禁苑的库房里会有不少灵药,你这段时间修行要用什么灵药,就让人来和高大伴说。”皇帝笑着摆手,让三皇子滚蛋。

    三皇子二话不说就滚了。

    出了汤泉宫之后,三皇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背心却是一层冷汗。

    父皇明显是高兴的。

    但受了这么重的伤,哪怕是正好到骊山禁苑来疗伤,这么着急的召见自己,结果只是关心自己的修为进境?

    这似乎不太合常理。

    而且早不关心晚不关心,却偏偏在自己刚刚修出真气小神通之后,就马上召见了。

    难道说自己平时的修为进境,包括昨晚上的修出小神通的事情,他都知道?

    那用静王妃算计绿眸这件事,瞒不瞒得过他?

    这么一想,三皇子走路的时候腿都有点软。

    心里头发慌。

    但他也不笨,他马上想明白,至少目前为止,这桩事情自己做得隐秘,自己这父皇是不知道的,否则今天看着他就不会是这么个高兴的态度。

    那自己的两个心腹宁深和梁寻道至少是信得过的,不是自己这父皇的耳目。、

    “父皇似乎从一开始就没在意我修行这阴阳天欲经。”

    三皇子才往前走了数步,心里又是冒出一股寒意,“但他在意我修行这阴阳天欲经修不修得出个神通,我最初得了这阴阳天欲经,动了修行的心思,他也不可能不知道,该不会这本身就是他想我修行这法门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