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顾皑才稳住身体。
此时此刻他更加不能慌,他一慌那罪名就直接坐实了,他要镇定,还有魏王在后面帮他呢,只要他不承认,那这件事情就不是他做的。
“睿王,可否将那供词给草民看看?”顾皑面上极其淡定,神色一贯的温文尔雅。
听到顾皑的请求,宁骁没有拒绝的理由,便点了头。
结果那张供词看了一遍,顾皑的脸色很精彩,也很恰到好处。
刚开始时略带疑惑,随着往下看时,疑惑中微微带了些惶恐,一遍看完之后,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眼底满是委屈。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朝着顾倾海说道:“爹爹,儿子是什么人您最清楚的,儿子向来孝顺又胆小,怎么可能会做这么混账的事情!”
说这些话时,顾皑的表情显的有些激动,此情此景,刚好可以显示出他的“无辜”。
在顾皑跪下辩解之时,孙姨娘和顾月也‘扑通’跪下来,一脸的惶恐。
“所以,你觉得是本王想要污蔑你?”宁骁挑了眉,看向顾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宁骁一向孝顺,对顾皑这种恶毒的行为自然不耻。
“草民不是这个意思!”
听到宁骁的质问,顾皑吓的磕了一个头,一脸惶恐的解释。
“草民不是那个意思,王爷光明磊落心怀百姓,只是这世上人心险恶,王爷身在高位,恐怕对这时间的险恶不是很了解,也难免会有人故意误导您。”
“啪”的一声,宁骁气势凌冽的拍在桌案上。
宁骁从前就是京都里有名的小霸王,到处惹是生非,人人谈之色变。
虽然认识顾闻之后有所收敛,但凶名在外啊,此时因为生气,那在战场渲染过的凌冽气势更是迫人。
一屋子人都吓了一哆嗦,当然,顾闻除外。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休要狡辩,长林,将人给我带到衙门去。”
“是!”
长林立刻上前去拿顾皑。
这时顾倾海才从震惊中缓过来,身子一矮就跪了下去。
“王爷,王爷且慢!”
宁骁吓了一跳,在他心里顾闻就是他的女人,那么顾闻的爹爹就是他的老丈人啊。
此时此刻被老丈人一跪,就是他再淡定也有些变了脸色,急忙抬手搀扶。
“伯父有话好说。”
顾倾海抬袖擦了擦眼角浑浊的泪渍,转头看向一脸冤屈的顾皑,诚恳道:“王爷,犬子虽没什么出息,但是却是个善良孝顺的孩子,他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王爷,还请您明察。”
说到最后已是老泪纵横。
跪在一旁的顾皑听了这段话,心里五味杂陈,隐隐夹杂着一些羞愧。
看着顾倾海微白的鬓角,苍老的面容,顾闻鼻子一酸,心中十分心疼。
这样残忍的事情对一个老人而言,确实是不小的打击。
深吸一口气,顾闻握了握拳。可是她也绝不能让坏人逍遥,顾皑做了就一定要接受惩罚。
看着顾倾海沧桑的面孔,宁骁心里划过一丝不忍,正要解释什么,就听沉默许久宁澈忽然
开口了。
“十八弟可否听为兄一言。”
宁骁挑眉,转头道:“九哥直说。”
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在桌面上,宁澈神色淡淡,音乐带着一些轻蔑之色,“十八弟做事还是太急躁了。”
宁骁眉峰一皱,冷冷道:“怎么?九哥似乎对我有意见。”
“十八弟,九哥知道你想做些事情,但是,有时候也要量力而行,不然错判冤判是会毁了一个家庭的。”宁澈面带讥诮。
宁骁转头,脸上勾出一抹冷笑。
“九哥这话怎么说?”
宁澈便站起身,视线在顾闻脸上扫过,然后才缓缓道:“受月月所托,最近我也将事情仔细查了一遍,不过,结果却和十八弟你的结果完全不一样。”
听闻此言,宁骁眼中划过一丝意外之色。
顾闻轻轻咬唇看向宁澈,正好宁澈也看着她,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没有火花闪电,只有探究和算计。
地上跪着的顾皑听到宁澈的话,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孙姨娘和顾月也松了一口气。
顾倾海则巴巴的看着宁澈,生怕他嘴里再说出什么打击他的话来。
“哦,九哥直说。”
宁骁转身在椅子上坐了,好整以暇的看着宁澈,想看看他在铁证面前要如何洗白。
宁澈轻轻一笑,朝自己的侍卫使了个眼色,这才缓缓开口。
“人证和供词我也都有,十八弟且先等一等。”
“好。”
很快侍卫便将两个五花大绑的壮汉带进厅堂,往地上一扔,接着将那纸供词呈到宁澈手中。
结果供词,宁澈转手就递到宁骁面前。
“十八弟自己看。”
宁骁皱眉将供词接过来,才看了一半就冷笑连连。
顾闻看着他额角暴起的青筋,知道他现在一定是怒极了。
她有些担心,宁骁的性子像炮仗,他的字典里就没有忍这个字。
就像上次在花想容碰到宁澈调戏他的事情,什么皇家脸面兄弟手足的他统统不管,直接就将宁澈揍了一顿。
可以说他处理事情的手段从来都是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此时此刻,被宁澈这样的挤兑轻蔑,以他的性子,肯定是不能忍的。
何况宁澈还是在污蔑他。
她很担心他会控制不住情绪再将宁澈这厮揍一顿。
虽然他确实很欠揍……
但是若真的揍了,那么明明是明察秋毫的事情,却变成了嚣张跋扈。
其实其他人怎么想顾闻是完全不在意的,可她就是怕自己的老爹会觉得宁骁是在瞎搞,甚至会被宁澈的假人证给骗了。
眼看他站起身手握成了拳,就要挥出去之际,顾闻眼疾手快的将他的手握住。
她柔软的下手轻轻包裹住他刚硬的大拳,只一瞬间便消掉了其上冲天的戾气。
宁骁没有转头,却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动作温柔。
他们的这些小动作做的隐蔽,屋里没有任何人发现,两人紧握的手缩在宽大的袖袍里,紧紧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