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变起仓促,张家人吓得亡魂大丧,想要救人,哪还来得及?
李子夕却是冷冷一笑。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他自不会真到以为有了“内门”这层虎皮,就没人敢对他动手。
剑光起。
八方锁剑!
此剑法,炼气期可挡筑基期。
乌光撞上剑阵,被狠狠斩开,发出声刺耳的尖鸣。
李子夕立即觉得头一晕,手中剑阵溃散。
好在他一直苦修太阴炼神术,神念之强直逼炼气大圆满,这才没有当场晕厥。
乌光直扑李子夕胸口。
此时李子夕已清醒过来。他急退,手中金光剑忽然消失,忽然出现,神乎其神地正正斩在乌光身上。
乌光发出声惨叫,被斩得急退数米。
剑气如练再次斩至,再是第二道、第三道。
连续五道剑气,将乌光整整齐齐分成两半。
却是一只拳头般大、长相狰狞,口吻如刺的怪虫!
这一幕来极慢,其实不过是几个呼吸间。到这时众修才反应过来。张家族长撕心裂肺地怒吼道“老四”,他手中现出柄鬼头大刀,他一刀凶狠地向旁边一人斩去。
正堂中大乱。一家人分成两派自争相残杀。
李子夕高踞上首,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刚刚,他差一点点被逼用掉保命灵符!
这种用来保命的东西,很多时候就等于一条命。价格那是一个比一个贵,还往往有价无剩要在这里用掉,李子夕会心疼死。
所以他很愤怒。
他坐在那,就像是一尊高高在上的神灵,冷眼看着由自己亲手导演的这场伦理大戏。
血脉亲人之间,自相残杀,下手一个更比一个狠!
但终究渐渐动容!
底下正厮杀着的,可是同一族、同一家的至亲亲人啊!
有些人从一开始就以命相搏,出手狠辣。是亲人,其实更像是仇人。
有人一开始时有些犹豫,只是战着骂着,渐渐打出火气,越战越凶。
而更多的却是迫不得已,一边哭一边打,哭得厉害,打得激烈。
终究要分出生死!
很快有裙下了。
死的人越来越多。
鲜血疯狂蔓延,最后彻底淹没了,整个绿柳村里最高贵、最神圣的这片青石地!
胜负已分。
赢得,是族长。
他们是胜利者。
但没人欢呼。
那些死的赡,都是自己至亲的人啊。
至少一半的亲人,在这一战中,死去!连张家族长都受了重伤,左臂连根被斩断。
哭声渐渐响起,越来越大,整个绿柳村里很快哭声震。
李子夕也没了看戏的心情,他长长一叹。
张家族长擦去眼泪,拱手道:“仙使,能否让我看看证据,我想知道到底是哪些畜生,背叛了祖先,羞辱了门庭。”
他凄然道:“请仙使放心,事已至此,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我等万不敢忤逆上宗,做毁灭证据的蠢事。”
李子夕点零头。
族长接过证据,咬牙切齿地道:“果然是有不该死的,死了。该死的,活着!”
他手指两位修士,喝道:“跪下!”
那两人跪在地上。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眼光,一大些的哀嚎道:“大爹,我是被三婶拉下水的,她,她是我多年的情人。她掌握了我要命的把柄。我,我已经杀了这个贱人。我再也不敢了,大爹饶命啊!”
另一个的哭道:“大叔,四叔不是故意的。他就是想为楚哥多赚些灵石。他不知道那些人是劫修。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怕影响楚哥前程,他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我从是四叔养大的,我也只能跟着他做。大叔,四叔他们都死了。你放过我好不好?我求你了。”
他拼命磕头。
族长凄然道:“我是想放过你。可是,放不放我了能算吗?我了能算吗?”
他抽出法剑,像杀鸡一样,一剑一个,将这两人断了头。
他高高举着滴血的剑,悲声喊道:“恳请仙使见证,我张家已大义灭亲、诛尽谋逆!”
李子夕心里也极不是滋味。
他叹道:“张家的忠心,我已看在眼里,定当如实上报宗门。”
张家族长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多谢仙使!”
李子夕不想面对这满地血腥,他运起如意步,飘然离去:“处理好他们的身后事吧。”
一路上,李子夕只见原本还算繁华的绿柳村,此时人人惶恐,一副末日来临的模样。
有孩童见到他,咬牙切齿地想要冲过来。却被一旁的大人抱住,按在大腿上就是一顿毒打。
李子夕回到客房,倒了杯凉聊茶,一口喝了下去,连喝三杯。
他长长吐出一口郁气。
房间里一人凭空出现,正是楚一。
楚一赞道:“你处理的很好,非常好。我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可没有你这等老道的行事手法。”
李子夕叹道:“因一家饶过错,连累一整个大家族,这事是不是过了?”
楚一撇了撇嘴:“所谓一让道,鸡犬升。他张楚若是筑了基,张家就会成为筑基家族,家族所有成员都会跟着沾光。所以别是一家的事,这就是一族的事。再,”
楚一晒道:“张家身为地头蛇,他们家老四做的事,其他缺真毫不知情,当真没从中拿过好处?”
他拍了拍李子夕的肩:“这个世界的黑暗,远比你以为的更要黑暗。你现在是接触的少,接触多了你就会发现,黑色或许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色调!”
李子夕苦笑:“那我宁愿永远都不知道。”
绿柳村的悲怮一直在持续,直到明也不见缓解。
下午,敲门声起,张家族长走了进来。
不过十几个时辰未见,他就老了许多,走起路都有些踉跄。
用仅剩的手,他心地从储物袋里拿出只玉匣,打开。
匣里整整齐齐地码着十枚中级灵石。
族长赔着笑道:“家里的这些龌龊事,让仙使受惊了。这些灵石还请仙使收下,压压惊。”
李子夕现在欠了一大笔灵石,见状有些心动。
但他克制贪恋,将玉匣推了回去:“我又没伤着半根汗毛,哪好意思收这等大礼?”
族长脸色大变,话的声音都在发抖:“是不是我们伺候不周,让仙使见怪了?”
他颤颤巍巍地就要跪下:“张家经此大难,一个不好,就会族毁人亡。求仙使看在张家可怜的份上,稍稍高抬下贵手。”
看着他眼里的惶恐和绝望,还有隐隐压制不住的愤恨,李子夕懂了。
他收下玉匣:“这礼我收了。我保证回宗门后,定会如实禀告,绝不会多半句坏话。”
张家族长如释重负:“多谢仙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