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上方,那疯狂扭曲疯狂嘶吼疯狂颤抖的怪虫忽然张开嘴,发出声嘶哑至极、模糊不清的尖叫,“杀”
虫子自然不会话,话的自然是虫七!
虫修在这伙劫修中威望极高。这声“杀”字一出,剩下的劫修立即杀来。
李子夕大喝一声,毫不犹豫,用尽全力一吸。
狂暴的灵力如洪水般卷起滔巨浪,沿手心经脉,恶狠狠地压来。
经脉剧痛,痛得李子夕眼泪都流了出来。
不敢有丝毫耽搁,李子夕用尽一切,拼命调动体内的真元,引导着那涛涛巨浪,向手中法剑涌去。
黄阶,上品上剑法,苍冥寂灭剑!
此剑,威力不次于地阶精品,只因修行太难故打为黄阶。
此剑法,李子夕还不曾掌握。
但此刻,或许是这拼死一搏,万物皆灭,所有一切包括自己都一起毁灭的心境,太符合那剑意。这一剑,李子夕竟使得得心应手至极。
剑势无息。
没有磅礴剑光,没有刺耳剑啸。
一剑,无声。
只有一股寂灭的气息,油然而生!
这股气息所至……
那铺盖地涌来的攻击,尽皆消失的无声无息。
同时消失的,还有,那扑上来的一个个人!
如此神技!
劫修们大惊,下意识地或躲避,或防御。
一道剑光亮起。
一剑化十剑。
前一毫秒,剑意萧索寂灭。可下一毫秒,一剑打碎所有意境,就那么突兀至极地斩出。
一剑化十剑,十剑杀十人!
这轮攻击来话长,其实不过三四息。屠夫柒只见劫修纷纷扑来,再纷纷退去,再纷纷死去。他手中法器都还没来得及祭出,杀来的近二十名劫修,只剩三四人完好!
这暴烈的攻击……
这恐怖的威力……
屠夫柒敢用屁眼发誓,绝不下于虫七。
但这家伙、这子,特喵地才炼气五层啊。
连炼气后期都不是,离炼气大圆满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就是宗门内门弟子的实力吗?
如虎入羊群,李子夕反身杀入。他杀意盈胸,也不管什么剑法、剑招,顺着心意,信手而为。
剑心通明!
以杀意奴剑心,招不成招,剑之所至,所向披靡。但见剑气纵横,或为丝、或为柱、或成方、或成圆……摧枯拉朽般,将众劫修杀得尸横遍地。
虫七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此处,聚集的劫修计五十八人。修为普遍在炼气中期,七人炼气后期。
五十八名同阶修士,被一人放肆屠杀!
都剑修攻击之利,冠绝下……可特喵地也没这么绝啊!
就这么一会儿,死光了!
杀猪都没这么快!
虫七心中一片悲凉。
可怜见,就在半个时辰前,他还志得意满。只将那云落城,当成了昏睡在自己床上的绝色美人,自己只等挺枪过去,轻轻取了她一血。
可现在……
所有的宏图壮志,都被区区一个炼气五层的修士,给破坏殆尽。
哪怕自己施展禁术,付出了修为从此再付寸进的大代价,到最后,竟然还是没能挽救这突然崩盘的局势。
仅仅是因为这个炼气五层的修士!
听着耳边凄厉的惨叫声,那声声起,声声落,虫七眼前一片恍惚。
恍惚间,他的前半生在眼前飞速掠过。
出身古苗族,自受欺凌,意外获得虫修传承,养出本命蛊,成为一寨之主。
修为停滞不前,远赴青州求经。困顿十年,走投无路。
得魔修指点,成为劫修,祸乱云荡山脉,借机收集资源,暗铸血池。
借鉴魔道法门,以虫修传承筑基成功,战力飙升,一时得意,只以为金丹在望。
被战堂高手追杀,远遁千里。却布下后手,借体重生,欲劫掠落云城。
落云城筑基皆被调离,仙城唾手可得,其中资源无数,道途眼见着一片大好。
结果,没了!
只差了那么一点点。
不多,片刻时间。
可这片刻之差……
自己已在劫难逃,必死无疑!
仅仅因为这区区炼气五层的修士!
虫七哈哈惨笑。
笑声出口,却变成了尖锐的虫鸣。
虫七痛苦地闭上眼。
既然逃不掉,那就,同归于尽吧!
我可以死,但你,必须比我先死!
杀!
李子夕只觉得全身经脉欲寸寸断裂。哪怕杀意已蒙了心,李子夕依旧要被那撕心裂肺的疼,疼到想哭。
差不多了,就剩最后一人了,再坚持一下下,只要两剑,就两剑……
一道如虹剑气,破开了那人身上的护盾,李子夕正要上前再补上一剑……
血光一闪而逝!
完全没反应过来,李子夕的身子已往后砸去,重重砸在石壁上。鲜血如喷泉般,从嘴里涌出。
李子夕勉强睁大眼,这才看清,满血池那密密麻麻的血管,已尽数断裂,化成无数滴着鲜血的血色长矛,铺盖地地向自己扎来。
几个呼吸间,李子夕也不知受到了几百还是几千次攻击。
这轮攻击狂暴且致命。别炼气后期,炼气大圆满修士都必死无疑。
好在李子夕身上有保命灵符,元罡符。
元罡符,超品。遇致命威胁时可自主激发,可挡筑基中期修士全力一击!
保命灵符,在关键时刻成功地保住了他一条命!
但,灵符终究不是万能的!
十几息后,金光一阵明灭后,彻底湮灭。
再几十根血色长矛狠狠刺来。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李子夕猛地跳了起来,他怒瞪着眼,使出记八方锁。
挡住了!
这一击后,再没有攻击来临。
李子夕勉强抬头一看。
悬挂在洞顶的怪虫,“啪”地一声掉了下来。
原本硕大肥壮,如人般大的虫身,此时已彻底干瘪,只剩下一张虫皮。虫腹上,那张几息前还清晰分明的脸,渐渐变的模糊!
那张脸上的那双眼,便是在最后湮灭的刹那,依旧死死地盯着李子夕。
眼里是滔的不甘和滔的怨恨!
虫七死去!
李子夕用剑撑起身子。
尽管站在那已摇摇欲坠,李子夕依旧在笑,哈哈大笑。
他赢了,赢到最后。
“你以为你赢了吗?”一个声音道。
是龙哥。
龙哥挣扎着走来。
龙哥已身负重伤。
但再重的伤,也要比李子夕轻。
龙哥狞笑着,举起手中的刀,一刀,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