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
李子夕按了按眉心,眼里满是疲惫。
司空玉喜欢下快棋。按规则,他快李子夕必须也得快。
这样下棋,极极消耗神识。
李子夕真有些坚持不住。
他如此,司空玉更好不到哪去。堂堂筑基后期修士,眼里已有血丝、脸色也颇为憔悴。
“休息下吧。两个时辰”,司空玉拍了拍额头,道。
“可!”
司空玉长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软了下来,靠在玉椅上。
他问:“九华主真是第一次接触星落棋。”
李子夕抿了口茶,答道:“自然。”
司空玉怔了半晌,叹道:“九华主大才,本真传略有不如!”
他强行打起精神,闭目行功,恢复神识。
两个时辰后,两人继续。
这回轮到李子夕下快棋了,每一落子,必在百息内。
此时棋盘上,黑白交错、日月星辰相缠,只是看上一眼,便让人头皮发麻。
李子夕一快,司空玉便有些顶不住,跟得颇为吃力。
再两个时辰后,李子夕更快,每一落子,必在八十息内。
司空玉彻底跟不上去了,额头冷汗渗出,滑落下来,他都来不及擦。
又下了十几子后,司空玉崩溃了。
他连着三子失误,原本大占上风的棋局,现在已是旗鼓相当。
再这样下去……
会输的!
无可奈何,司空玉只得道:“九华主,能不能慢一点?”
李子夕似笑非笑地问:“哦,要多慢?”
司空玉捂住脸,弱弱道:“一百息。”
李子夕点头:“好。”
“嗯,多谢!”
这声“多谢”一出,司空玉的脸都红了。
但他不想输,也不能输。
输给一个初次接触星落棋的新手,这事传出去,问宗不多少人会笑掉大牙!
司空主强行提起精神,拼尽全力。
可惜局势依旧不可挽回地急转直下。
司空玉脸上已有了些癫狂。他叫来侍妾,奉上青玉烟杆。
烟杆里用的灵草,必有提神之效。吸上两口后,司空玉精神大振,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穷追猛打,渐渐扳回局势。
李子夕也不急。他步步稳进,子子布局,一张网套着一张网,黑子将白子困得死死的。
司空玉越来越急躁,那烟吸得越来越猛。
很快,他满脸通红,额前汗出如血。
侍妾害怕了,跪地道:“主上,烟不能再吸了, 不然,不然……”
“不然怎地?”司空玉霍地抬眼,眼里满是杀意:“贱人也敢教我?”
他一掌击去。
侍妾惨叫一声,飞向墙壁,重重落地。
已是奄奄一息!
李子夕不满地看了司空玉一眼,弹出一粒四保疗伤灵丹保元丹,落入她口郑
侍妾不敢道谢,挣扎着离开。
发泄了一番后,司空玉这才恢复些理智。他长叹一声,真元涌动,将手中烟杆化为齑粉。
他怔怔道:“今日结果,还请九华主不要对人言。本真传承九华主一个人情。”
李子夕应道:“好!”
心气一去,司空玉更是兵败如山倒。棋盘上,但见属于李子夕的黑子,星光如海、日月映辉。属于司空玉的白子,月落星沉,黯然无光。
半个时辰后,司空玉弃子,认输。
一计算,输二十七子!
一子五万条人命,二十七子,一百三十五万。
便是已死去的红夷族人死而复生,也凑不出这么多人!
司空玉拈着白子,愣在那,脸上青一块白一块。
许久后,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掩脸道:“我最多只能活七十万,死四十万。若真是就此放手,略过此事不提……”
司空玉苦笑:“我这个九华宫主即刻就会撤职,我这个真传之位三年内必会被夺。”
他起身,深施一礼:“九华主,非我食言,实在是,不敢为、不能为!”
此次问宗出动两千修士,加一元婴、两金丹、一真传,甚至专程请来堪舆大师。让他们就此放手,怎么可能?
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比李子夕预料中的,要好上太多。
李子夕于是道:“好!”
司空玉诚恳地道:“多谢!君即为君子,某必不当人。此事三日内,必见分晓。”
“拜托了!”
回到剑馆,阿里洞还在等着。
他三三夜没合过眼,眼睛都熬得通红,可见心中已焦灼成什么模样。
他待在这的每一秒,都至少有一名红夷族人死去!
看到李子夕,阿里洞直接双膝跪地,膝行几步,只叫了一声“九华主”,便哽咽着不能语。
李子夕急忙扶他起来,道:“这事大不好办。问宗请来了堪舆大师。”
当阿里洞了解清楚,堪舆术是什么时,他彻底绝望。
他起身,浑浑噩噩地离去。
“等等,”李子夕叫住他:“我跟九华宫主下了一盘棋,我赢了。九华宫主答应我,活七十万、死四十万!”
若是一开始李子夕,要死四十万,阿里洞定会再苦苦哀求。可现在,阿里洞满心思地只在那四个字“活七十万”
阿里洞颤声道:“当真?”
李子夕正色点头:“当真!”
阿里洞喜极而泣。
司空玉果然没有食言。第二,当红夷族人从噩梦中惊醒,排着队去送死。等了半,问宗修士一个都没出现。
当消息从青夷族传来时,红夷族族地里,哭声震!
自那起,红夷族多了个习俗。每家每户都供奉上了一个神像。神像五官模糊,很年轻,腰悬长剑。
完成这件事后,李子夕好好地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柳凌风来报,有人求见。
李子夕去会客厅,却见客位上坐着一个老者,头靠在椅背上,呼呼大睡,睡得极香。
正是那堪舆师萧大师。
李子夕不想扰人清梦。他闭目,钻研符阵。
直到月上柳梢头,萧大师才伸了个懒腰,醒来。
看到李子夕,他眼前一亮,一下蹦了过来。绕着李子夕转了几圈后,他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法器,坐在地上开始计算起来。
这一算就是好久。
完了后他又施展了几个古怪的道术,念了一大串拗口的符文,最后双目圆睁,喝了一声“疾”
这一喝后,他白眼一翻,仰便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