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要吓死人啦,你干嘛坐在那里啊?”
她起床走过来,看乔父煞白着一张脸,瞪着两个大眼珠子,仿佛中邪一样。
“哎,你别吓我,怎么了?”乔母推他却不见他有反应,吓得又去拍他的脸,一边拍一边喊:“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公司出事啦?”
听见‘公司’两个字,乔父才回过神来,呆滞道:“完了.全完了.”
他仿佛傀儡一般,僵直的说:“死人了吃死人了”
乔母大惊,喊道:“什么吃死人了?你说清楚!”
几番盘问之下,乔母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原来是乔家的公司研发的保健品吃死了个老年人,现在人家家属闹起来了,对方颇有点背景,让消防把公司给查办了,这下不得不关门了。他们这些天为了周转资金,安抚员工,里里外外没少奔波,可这么一闹,不仅好不容易拉来的投资人在听说后直接毁约了,连员工都离职了一多半。真真是树倒猢狲散。
“怎么办.怎么办.美云,你要帮帮我啊.”乔父六神无主的拽着乔母的裤脚,却被她一脚蹬开。
“帮你?我怎么帮你!我都说了,新配方没有测试没有测试!你就敢拿到市面上去卖!”
“那我不是为了赶紧做出业绩拉投资吗?如果不是你闺女不给我介绍关维之,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些烂事!”
乔母一听,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凭什么怪我女儿!她一个大学生她懂什么?她凭什么要给你擦屁股?”
乔父如今看血本无归,也撕下平日老好人的面具,推搡着她,骂道:“早知道不娶你这种赔钱货!克夫命,坏我财运!当初我妈要不是看你带着个男孩,根本不可能答应让你进我们家的门!”
“乔松番!!!你不要脸!!!!”
乔母一下子就扑上去挠他的脸,两人扭打成一团,丑态百出。
“要不是我!你能有今天?”
乔父到底是男人,力气大,他一把将乔母推倒,乔母的脑袋直直的撞在沙发角上。
他愤怒的拿手指头指着她,大吼道:“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公司要是没了,全家都去喝西北风吧!我早跟你过够了,这次你别装傻充愣的不签字!琪琪还年轻,耽误不起。我念你伺候我妈临终的份上,分你点钱,你拿了走人吧,房子你想都别想!”
其实乔母早就知道他在外面包养了一个小三,就是那个叫琪琪的,公司里的会计。两人勾勾搭搭的,一开始还藏着掖着,后来在公司,对方直接就不掩饰了,乔母不在的时候,她就以老板娘自居。估计是乔父承诺了她会离婚,她等不及了。
乔母早就知道这件事,但自始至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被摆在台面上羞辱,她笑着不停流泪,咬牙除了恨还有怄。
老太太生前没少拿婆婆的款刁难她,但最后只有她给老太太端屎端尿的伺候,这个号称大孝子的男人却很少来看一眼。当初乔松番在婚前追求她十分热烈,让离异的她自觉十分惭愧。没想到婚后这个男人大变样,后来才知道,他早就检查出来不孕不育了,之前谈婚论嫁的对象把他甩了,但老太太逼得紧,他这才随便找了一个结婚。
乔母要强,从小地方出来的,离过婚被人嫌弃极了,如果再离,她觉得自己以后根本抬不起头来做人。
于是即便婚姻生活不如意,她也百般忍耐。乔家一大家子都看不上乔母,觉得她带着两个拖油瓶,嘲笑乔父是当了个便宜爹,所以明里暗里没少挤兑她。乔母受了气,里外操持,又心气高,有气撒不出去,就憋在心里,久而久之,人变得戾气很重,年轻时的好样貌也不在了,特别是看见自己那个女儿,气不打一处来,往往都是不耐烦的。加上老太太重男轻女,她就让季明多去讨好老太太,而乔穗穗小时候胆子小,不爱说话,动不动就哭,乔家本就不喜女孩,她这个当妈的也跟着觉得没面子,所以乔穗穗一哭,她就更烦了。
她把自己的诸多不如意,都加在了弱小的孩子身上,经年累月,有了惯性,仿佛这种方式成了一个宣泄口。
‘砰’一声,乔父摔门离去。
乔母枯坐在地上抹泪,抬头时看见站在房门口的乔季明。他的神情很冷,冷到乔母都觉得有些颤抖。
“季明,扶我起来”
乔季明站在门口没动。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会替乔母抱不平,会安慰她,但久而久之,乔季明感到厌烦。这样一个男人,为什么不离开?为什么老是守着面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令自己陷入羞辱之中?
此刻,他面无表情的说:“这次就签了吧。我已经保送了,之后会赚钱养你和姐姐。”
乔母一怔,眼眶子酸的生疼。她咬牙:“我不离。他想就这么甩掉我,没门!那我这些年算什么!我的付出又算什么!凭什么到头来我成了笑话?”
乔季明闭眼,叹了一声,讥讽一笑:“那你现在就不是笑话了?”
他转身就走,觉得这个家他一刻都待不下去,却听见乔母在身后的嘶吼:“我养你不是让你顶撞我的!一个两个翅膀都硬了是吧!当初如果不是我收养你,你现在能有学上?有饭吃?”
乔母流着泪说着狠话,但却在说出的下一秒又后悔极了。乔季明是她好朋友的儿子,当年夫妻俩车祸走了,双方父母也都不在了,最后只有她愿意帮衬,把刚满月的乔季明暂时带在身边养。但她当时已经跟乔季明的一个远方亲戚沟通好了,让他们收养。是后来从乔松番口中得知老太太喜欢孙子,她才动了别的心思,说乔季明是她儿子。
如今,面前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变得这么高了,他的脊背很挺拔,此刻头也不回,语气冷静道:“我知道,所以我不会不管你,我会一直赡养你到终老,唯一的条件就是,你不要再去打扰姐姐。”
说完,他大步离开。这个家,终是只剩下乔母一个人了。
又过了几天,乔穗穗正照常在学校上课,下课时,同学们都熙熙攘攘的往外涌,突然,一个衣着寒酸的男人出现在教室门口,看见乔穗穗出来,笔直的跪在她面前。
“孩子啊,给爸爸一条活路吧。”
来人正是乔松番。
他是故意用这种装可怜的方式,逼乔穗穗帮他。
一时间,走廊上、教室里、甚至其他系的同学都挤着看热闹,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乔穗穗身上,不停窃窃私语,还有人拿出手机录像。
“哎,怎么回事?什么家庭伦理大戏?”
“不是吧,原来乔穗穗家庭条件这么寒酸啊。”
“啊,她是不是不管他爸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