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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5章 暗牌
    聪明的人,或者自以为聪明的人,往往都有相似之处。想法也都大致差不多。

    周严这个大聪明,把抓到的人都藏在姜斌家里,就在汪同民眼皮子底下。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

    三泰市公安局家属区的某个房间,也有六个大聪明,抱着和周严一样的想法。

    “已经确认,那个和张小乐在一起的,就是咱们的另一个目标周严。”

    “最迟明天,必须动手。这是个一起解决两个人的好机会,不能放过。”脖子上纹着一只鹰的男人沉声说。

    “是不能再拖。那边已经催了几次。三百万不是个小数目。而且这个钱不难挣。”

    一个扎着马尾的男人笑嘻嘻的接话。

    纹身男看向房间中唯一的女人,如果周严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正是那天和他问路的南疆女子。

    “娜仁,你怎么说?”

    娜仁托着下巴,似乎在神游物外。纹身男又问了一遍,她才伸了个懒腰,用生硬的汉语道:“那个年轻的小子我来,那天他居然敢盯着我的胸。”

    房间里的人都低声笑起来。

    “那就明天动手。做完之后,只要确保安全,我们就还回这里,等风头过了再离开。”

    纹身男转头对另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南疆人道:“克塔,到时候你留在这,负责接应。”

    克塔摆弄着手里的刀,似乎有点惋惜:“那个警察,听说很能打......”

    周严和张小乐回到宿舍,已经是凌晨四点。

    “吕进这货,回来我一定要扣他工资!”周严边换鞋子,边骂骂咧咧。

    张小乐赞同:“出差补助不能发,算他矿工。”

    周严瞥了张小乐一眼:“多大仇啊!”

    “要不是为了他,咱们早就回来睡觉了!耽误睡觉,这仇还不大?”

    “唉,算了。出差补助就不扣了。他也不容易,又是受伤,又是丢衣服的。现在有没有到姜省家还不知道呢。”

    张小乐忽然笑起来:“这个姜省长人不错啊。真好说话。弄一帮乱七八糟的人到自己家,换了我,我都不干!”

    “切,你快拉倒吧。把这些人放你家三天,然后你就有可能当市委书记,你干不干?”

    “那当然干。别说住三天,我房子都可以送他们!”

    张小乐说的理直气壮。

    两人说着话,各自洗漱,不知道对面楼的楼顶,有两个人正用望远镜观察着他们。

    就在同一时间,身穿便装的金昇河登上了常峰开往乌市的绿皮火车。

    他将在那里转车继续向西,再向南,最终到达赣省一个不起眼的小镇。

    那里有他早就长租好的一个小院子。他将用新的身份,新的名字在那里“隐居”,直至这个世界将他遗忘。

    这是他早就为自己安排好的后路。

    在金昇河看来,逃往国外是一件风险非常高的事情。最安全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藏身国内。大隐隐于市,然后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这一招确实高明,金昇河就这样在那个小镇,平平安安的生活了四五年。

    当相关人员找到金昇河时,他已经开起了一家烟酒店,舒舒服服的当着小老板。

    如果不是他自己一然的疏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他还可以继续这样生活下去。

    说不定还真的可以像他打算的那样,一直活到所有人将他忘记。

    这是后话,也是另外一个故事......

    权力和监督,从来都是一个伪命题。无论是什么时代,什么样的政治体制,都是一回事。

    权力是需要无限膨胀的,就和人的欲望一样。而监督本身也是一种权力。

    用一种权力去限制另一种权力,无论看上去多么合理,多么完美,其本质也不过是一个阶层对另一个阶层的愚弄。

    这是无解的。

    后世因为一部热播的电视剧,曾经引发过一个被广泛讨论的问题,大意是一个省委书记的权力到底有多大。

    比较接近现实的答案是,只要大方向不犯错,在其管辖范围内,其权力接近于无限大。

    省管干部自不必说,即便是中管干部,书记不能一言而决。但是让其大权在握还是当个闭嘴泥菩萨,那就完全取决于书记的态度。

    当然,有几个地方是例外。比如冀省,比如江省,这一类是中枢必须要自己掌握的,书记的权力会受到很大限制。

    汪同民在吉北时间还很短,但已经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权力带来的快感,并享受其中。

    所以尽管最近很多工作推进的并不顺利,尽管昨晚又发生了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依旧不能改变汪同民的任何既定计划。

    失联几个小时的金昇河被刻意忽略。

    一个正常人,几个小时联系不上,这很正常。一个公安厅长,在如此紧要的时候失联几个小时......好吧,只要不多想,那也很正常。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应对。在吉北一直低调的政法委书记王谨德受省委委托,坐镇公安厅主持工作。

    对此没人给出任何解释,也没人问为什么。

    只有平常和金昇河亲近的一批人陷入恐慌。却又不得不表现出一切正常的样子。像是几只误入狼群的哈士奇。

    例行常委会后,汪同民在办公室,和汪淼,覃奋进行了一番谈话。

    谈话内容不得而知,但在办公室和自己的儿子谈话,这本身就是一种姿态。

    至于覃奋,明眼人都看出,随着公安系统出现问题,他手里的“正规”安保力量,也许会在这次涉及全省的股改中扮演重要角色。

    而更多的事情都在暗地里发生。

    包括汪淼在内,很多人忙着跟金昇河做切割。很多公司要注销,很多账目要销毁,很多人要提前“消失”。

    姜斌冷眼旁观着一切。眼下他能做的事情不多。

    汪同民风头正劲,只要短期内完成所谓的老工业基地改造,那势必会得到中枢更多的支持。

    至于改造后的结果,反倒并不重要。无非是一些数据罢了,怎么填都可以。

    确切的说,这是一种经济模式的尝试,或者说是一场新的利益分配。

    经济路线也是路线。走对了路线,那对汪同民来说,省委书记就只是仕途的起点,绝非终点。

    久经官场的姜斌不赞同这种做法。

    不过也惊叹于汪同民的魄力和胆量。以及包括汪淼在内,跟随汪同民的脚步涌入吉北的这些商人的贪婪和恣意妄为。

    如果他能和周严聊聊,周严一定会笑着对他说:“这已经很好了!人家明明可以直接抢,但还想着给你个理由。多么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