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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跟她不可能的
    ”伯母,您这车技可不像是只会开那么简单啊。”

    “那是,年轻的时候不懂事爱瞎玩,就喜欢打赌半夜三更到山头里去开野车,后来找了子越他爸,就收敛了,不做疯丫头了。”

    提到爱人,凌母上头冲动的片刻激情,顷刻之间,烟消云散了,巨大的悲伤再一次席卷而来,车子毫无征兆的急刹,让车座后的两个人都猝不及防。

    “老凌,老凌啊,呜呜呜呜,老凌!”

    韩暮雪预想的狠狠撞在车前座上的疼痛感没有到来,反而,感受到的属于男人温暖手掌传导而来的柔软。

    又是这双手,悉心护着她的脸不受巨大冲击。

    她侧头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咪,努力用脸颊鬓角蹭了蹭那只温暖几次给予她保护的手,甚至享受眯了眼睛,是安全感的味道。

    这样的温存是短暂的,凌子越很快就抽出了自己的手,打开车门出去,又拉开驾驶位的车门,看着伏在方向盘上,哭得不能自抑的母亲,实在是有些束手无策。

    酝酿几次情绪,说出口的依旧只有干巴巴一句:“别哭了,妈。”

    韩暮雪摇摇头,也顺势下车,她径直来到凌母身边,一言不发,只是慢慢轻拍着,努力握住凌母的手。

    凌母哭了一阵子,抬头就紧紧拥住了韩暮雪,韩暮雪被勒得喘不过气,抱着的姿势前倾,很是不舒服的。

    凌子越有些过意不去,想接手让韩暮雪松口气,韩暮雪却朝他摆摆手,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只能靠在一边,等母亲发泄完情绪再说。

    烈烈寒风中,空旷的市郊,除了母亲的啜泣,只有韩暮雪温柔又不厌其烦的“伯母,你还有我们。”

    我们?

    呵,凌子越嗤笑。

    她跟凌家是什么关系,用什么立场说出这个“我们”?

    老管家陈叔又来了电话,说是凌正明的尸体要去认领,确认是自杀无疑。

    凌子越仰头看了眼郊外的夜空,后半夜。

    月亮下去了,太阳还没出,只剩一片乌蓝。

    母亲的哭声终于变小了,虽还有抽噎,但是等不得了。

    “走吧。”

    “嗯。”

    “伯母,我们坐后面吧。”

    韩暮雪搀着凌母,上了车的后座。

    凌母像一个可怜的委屈小姑娘,靠在韩暮雪肩头,紧紧握住韩暮雪的手。

    凌子越重新发动车子,调头,往正确的方向开。

    “雪儿,你真好,救了我的命,还不嫌弃我,这么贴心的安慰我。果然还是有一个女儿贴心啊,不像儿子,说话做事都冷冰冰的,一点都不贴心。”

    “妈,你高兴可以认她做女儿,反正我在你们心里有跟没有都一样。”

    “凌子越你说话这么难听的吗?没必要这么冲吧?”

    “伯母,没关系,我做您女儿孝敬您,正好我妈也早就没了。”

    “啊,雪儿,你妈没了啊,还这么乖巧懂事,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凌母本就喜欢韩暮雪,听说她没有母亲的身世,更加怜惜。

    “雪儿啊,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你早点跟我们家子越结婚,做我们凌家的儿媳妇,一样叫我妈的。”

    “妈,你又来,是个姑娘就让人家做你儿媳妇。”

    韩暮雪还没答复,前头开车的凌子越就立马开腔打断了。

    “你这可就冤枉妈了,目前为止,妈只相中了雪儿一个。你看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成天就知道往外边跑,自己的事也从来不放在心上。雪儿多好啊,人美心善,还是大明星,总比你一个长相一般,日夜颠倒,挣着死工资的小公务员强吧?”

    “伯母,你是不是对长相一般这四个字,有误解啊?”

    韩暮雪有些尴尬,弱弱插了句。

    “很一般啊,还没他爸当年的一半帅。”

    凌母不以为然。

    “……”

    “妈,越说越离谱了,从小到大,我的事情都是自己做主的,您不要干预。”

    “还有,我跟她不可能的,您别再说了。”

    凌子越顿了顿,还是当面说了出来。

    韩暮雪已经可以从后视镜里,察觉到凌子越满脸的不耐烦。

    她心里也不乐意了。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他看不上自己,自己还看不上他呢,不就长得帅点,身材好点,功夫好点么?

    脾气这么臭,跟自己家人的关系都处不好,活该单身一辈子!

    韩暮雪默默在心里骂了两句。

    “凌子越,你就一个人孤独终老吧,我也不用你照顾,到时候,我直接下去找你爸去,去阴间做一对团聚夫妻,呜呜呜呜呜。老凌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扔下我一个人该怎么活啊,老凌,老凌!”

    凌子越如此忤逆自己,凌母不禁又心生悲哀,再次痛哭起来。

    韩暮雪只得手忙脚乱又哄,转头忍无可忍,嗔怪了一句。

    “凌子越,你少说两句。”

    凌子越打开车窗玻璃,让疾驰的冷风灌进来,消解心头的烦闷。

    凌正明,那个原本应该要被他叫做父亲的人,以这样一种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方式死亡。

    十多年的对抗,那么顽固又强大的人,竟然就这样轰然崩塌了。

    他的眉头开始深锁。

    折腾这么久,安顿好母亲,天已经蒙蒙亮。

    他趁着母亲熟睡,决定现在就去一趟。

    “你去哪儿?”

    凌家老宅的门前院子,高大的法国梧桐沙沙作响。

    又是那双圆圆的杏眼,闪着黑曜石的晶莹。

    “你还没睡?”

    “你不也没睡?”

    “要出去?”

    “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问题。”

    凌子越刻意在回避。

    他如今看到韩暮雪,脑海里时不时还会闪现出叔叔凌正军身上那件鲜红的吊带。

    “你去看你爸?”

    “说了这不关你的事。”

    被人窥出心事,他有些恼怒,转身解锁了车子,拉开车门,插上钥匙启动,要走人。

    谁知道这个韩暮雪脸皮厚得很,直接就顺势钻了进来,还坐在副驾。

    凌子越握住方向盘的手,开始泛起青白。

    他冷冷吐出两个字。

    “下去!”

    韩暮雪一扬头,同样回敬两个字:“不,下!”

    空气里有了紧张的气氛。

    可随后,韩暮雪语气一软,慢慢靠在车座上,无比感性的说了一句。

    “你不用什么都一个人默默扛着了,我能体会你现在的感受,我只是想陪陪你。”

    韩暮雪偷偷瞥了一眼,凌子越没动。

    她叹口气,思绪回到了十多年前。

    “我时常在想,当年要是能有一个人陪我一起去停尸房面对我妈,该有多好。”

    凌子越转头,那双美丽的眼眸里,凝结了水汽,可她的嘴角含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