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三日，晴，
宜：祭祀、出行、裁衣、冠笄、嫁娶，
忌：动土、伐木、作梁、行丧、安葬。
“队长，今天好像不宜行丧啊。”
绯云坡的道路被戒严，
一位千岩军笑着和自己的队长说话。
队长白了他一眼：“又不是给我们自己人行丧。”
周围的千岩军也都笑了起来。
他们都知道这次为什么要来这里，
更明白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月海亭传达了七星的意志，对北国银行进行查封。
理由是北国银行接触叛国者，为他们提供大量的协助，以及派出人手帮助叛国者逃离。
经过这几天的谣言传播，
其实大家都已经知道，所谓的叛国者，就是之前被抄家的三家豪门，也就是朱，李，张，三族。
前几天谣言越传越离谱，到后面，哪怕再没脑子的人也都不信了。
等到总务司出来辟谣，澄清事实，将这三家打为叛国者的时候，大家反而更容易接受了。
毕竟，比起总务司王昊想要操控七星，背叛帝君这种谣言，还是三家豪族穷奢极欲，欺压民众，转移资产，准备背叛璃月更合理一些。
背叛璃月和背叛帝君，哪一个更合理，大家还是能分辨的。
背叛璃月最多被七星通缉，如果不伤害到璃月，帝君也不管你。
可背叛帝君，那肯定是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比如传言说的王昊控制了七星，七星已经不听帝君的了，
这多少有些太离谱，大家都不敢去相信了。
所以，只要把谣言传的够离谱，反而更能压制谣言。
打击谣言就怕什么？就怕它听起来是真的啊。
真话一样的谣言，才是最难对付的。
“好了，总务司的人过来了，准备动手吧。”
千岩军队长看了看不远处，几个总务司的官员走了过来，立马对手下们说道。
然后他自己迎上前去，走到总务司的人面前，自我介绍道：“千岩军第九团第三大队，我们接到命令，负责协助这次查封。”
总务司的来人很年轻，带着温和的笑容，对千岩军队长点点头：“我是知易，负责这次查封，麻烦您协助了。”
见知易很好说话的样子，千岩军队长也露出了笑容：“都是职责，算不上麻烦。”
知易点点头，说起正事：“周围都封锁了吗？”
“封锁了，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在。”千岩军队长也严肃了起来。
“那就好，麻烦带人和我们一起上去吧。”知易神色淡漠起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千岩军队长知道，这不是针对他的，而是针对北国银行。
对着身后招了招手，一支精锐小队跟了上来，这些精锐千岩军，手中拿着的就不是黑缨枪了，而是更为沉重的钺矛。
这种在矛上增加斧刃的兵器，有着不俗的破坏力，是千岩军军官非常青睐的武器。
在一些千岩军大队中，也会有专门的精锐小队，统一装配这种武器。
在精锐小队的保护下，知易带着人走上了红楼，
这是绯云坡最繁华的地方，
北国银行也开设在这里，而且是开设在高层。
当知易来到这里的时候，
北国银行的员工正在和外面的千岩军对峙。
北国银行的员工……也是武德充沛的。
他们都是经过训练的愚人众，真打起来，也不是没有还手的力量。
不过，当知易带着精英小队过来后，对峙的平衡就被打破了。
“遵从七星命令，北国银行勾结叛国家族，依法查封，尔等要抗法吗？”
知易冷峻的声音响起，一个人的气势居然直接将一众北国银行职工给压了下去。
“这根本就是诬陷，你们这些…”
好一会儿，北国银行内才有人大喊着，似乎还想骂人，但被人拉住了。
知易完全不以为意，在总务司工作的日子里，他不知道听过多少次喊冤的话，
但真正情况是，这些喊冤的人，大多都不冤枉。
“不管你们怎么想，现在，要么反抗，要么……蹲下，接受核查。”
说着，知易对身后的千岩军队长使了个眼神。
千岩军队长立马明白，手中长枪一斜，带着手下的精锐小队开始推进。
锋锐的钺矛组成枪阵，硬生生挺进了北国银行中。
原本对峙的北国银行员工，并不敢和这些精锐千岩军对抗。
“等等。”
正在知易要下令查封抓人的时候，
一個声音响起，
安德烈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安德烈经理！”
“经理！”
北国银行的员工们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站出来的居然是这个幸进之人。
安德烈对着这些员工点点头，示意安静，然后看向知易：“我想知道，我们犯了什么错？”
“遵从七星命令，北国银行勾结叛国家族，依法查封。”知易冷声说道。
安德烈自然是知道的，不仅知道，他知道的比知易还早呢。
“证据呢，总不能空口白话的说吧。”安德烈挡在了千岩军面前，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子。
他身后的北国银行职工们眼里也有一丝感动。
这个时候，安德烈居然这么靠得住。
“证据自然有，这是你们副行长和愚人众第十连队的联络本，以及愚人众第十连队伪装镀金旅团和叛国者交流的照片。”
知易拿出了一个本子，上面愚人众的印记格外显眼，
还有一叠厚厚的照片。
各种角度都有，清晰度很高，甚至有的光影看上去很美。
看着这些照片，安德烈嘴角都忍不住抽搐，
这种照片，到底是怎么拍下来的？
第十连队的人都是废物吗？
不过还好，他现在是间谍了。
不用被这些废物连累。
当然，表面上安德烈还是一脸漆黑的看着这些证据。
“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至冬取消了第十连队番号的事情，作为至冬人，你们应该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知易的话让这些北国银行职工有些绝望，
他们当然知道代表了什么，这代表璃月掌握的证据是真的，逼得至冬也只能对第十连队进行切割了。
可不同于职工们，安德烈虽然黑了脸，却依旧是一副坚毅的样子：“你也说了，是副行长的行为，这是私人的，不是北国银行的错。”
周围的人也反应过来，对啊，要是…把副行长切割出去，那不就是没有事了吗？
立马就有人开口附和，
“对，是副行长的个人行动，不关我们的事。
“什么副行长，就是那个伊凡。”
“对就是那个伊凡的错。”
人群中，或许是有伊凡的人，但面对查封北国银行的威胁，他们也很难帮伊凡说话。
如果北国银行真的被查封了，潘塔罗涅不会放过他们的。
这些在北国银行（璃月）的愚人众，估计都要被清理。
愚人众不需要废物，废物唯一的去处，就是多托雷的实验室。
“你也看见了，大家都觉得是伊凡的错，这不关北国银行的事情。”安德烈一副讲道理的样子。
知易瞥了一眼对方，又想起来之前王昊的交代，表演出一丝迟疑，然后依旧摇了摇头：
“不行，七星的命令，就是查封北国银行，不过…看在伱们检举主犯的份上，我可以不抓你们回去，在这里进行审讯。”
他三言两语间，便把北国银行职工对伊凡的不满变成了检举。
有人听出了知易在更换概念，但一想到可以不被抓回去，自然也就没有人出口质疑了。
安德烈似乎还是有些不甘心：“那查封北国银行，会影响到我们的储蓄客户。”
知易：“在查封期间，我们会保持银行的基础运转，存取业务可以继续运行。”
安德烈：……
虽然知道最后肯定还是要被查封一段时间的，但这种被人一直堵着的感觉真不好。
转身看了看北国银行的其他职工，
安德烈再次看向知易：“我要求对我们员工的询问不得使用暴力，要保持体面，另外，查封…我不喜欢这个词，封锁期间，你们要保证我们的生命与财物安全。”
安德烈身后，那些职工真的很感动。
比起现在还没有出面的副行长伊凡，安德烈真的太负责了。
他甚至还在为大家争取体面的待遇。
知易嘴角一扯，然后点点头：“这些我可以保证，那么，安德烈经理，可以让开了吗？”
安德烈一副无奈的样子，转身让开，看向北国银行职工：“大家配合他们吧，我会去找七星，争取正当的权益，大家只要谨记执行官大人的命令，按照璃月的规矩来，肯定不会有事的。”
北国银行职工们面面相觑，最后也只能在千岩军的监视下，被一个个审讯，哦，问询。
毕竟明面上不是真的犯人，用审讯这个词不好。
将职工们都带走后，
安德烈带着知易上了楼，找到了副行长的办公室，打开了门。
然后知易就看见了一个倒在地上的人。
知易瞳孔一缩，就要质问。
可安德烈的声音更快：“你们包围这里的时候，他就要逃了，没办法，我只能先击倒他，可惜，伊凡先生老了，我用力也大了一点…”
死无对证了。
安德烈一脸的平静，
只有伊凡死了，他才能真正将所有的事情扛过去。
如果伊凡活着，绝望的疯狗只会‘胡乱’攀咬，牵连更多的人下水。
看着一脸平静的安德烈，知易将这个人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然后没有多说什么，对着身后的千岩军摆摆手：“搜查一下，然后，把尸体带走。”
千岩军鱼贯而入，很快在伊凡的办公室内找到很多和豪族往来的书信，
真假不知道，但各种信息都在表明，这一切都是伊凡的私下行动。
这些证据，反而证明了北国银行是无辜的。
安德烈在一边看着，平静的神色下，是一丝轻笑。
这些证据，甚至有些是总务司的人帮他伪装的。
做间谍的感觉，真好！
另一边，
王昊和刻晴在一处楼阁上眺望着北国银行的方向，
“你很看好这个知易？”刻晴有些疑惑的问道。
查封北国银行的工作，是王昊直接交给知易的，这种举动并不正常。
刻晴觉得，或许是王昊发现了这个知易的什么闪光点，所以才递出了橄榄枝。
“一般看好吧。”王昊轻声说道。
对于知易，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但也没有恶感。
虽然弹幕们总是让他解决掉知易，
但在王昊看来，知易目前的野心并不高，同样出身低微的他，还没有将目光看向天枢星。
从知易对北国银行的处理态度来看，弹幕说的他和北国银行（愚人众）勾结的事情，应该也没有发生。
所以，对王昊来说，知易是一个可以用的人。
出身贫寒走到如今，已经足够说明知易的能力的。
“你准备收服他？”刻晴收回眺望北国银行的眼眸，看向王昊。
王昊微微点头：“有这个意思，我接下来要做的很多事情，都需要有能力的人帮忙，知易他又能力，也有上进心，是一个很好的协助者。”
“行吧，我听说凝光要给你开一个特殊的独立部门，回头我帮你把知易的档案调过去。”刻晴直接说道。
“哈，还要看人家愿不愿意跟我呢。”王昊笑着说了一句。
刻晴白了他一眼，有些吃味的说道：“现在谁不知道你王昊是天权身前的红人，你都说他有上进心了，难道他还能不愿意？”
王昊微微蹙眉，忽然看向手里的茶水：“这茶，怎么有些酸。”
刻晴俏脸一红，恨恨的瞪了王昊一眼。
【好好好，这样玩是吧。】
【王昊是真的无师自通啊。】
【有些酸是吧，是不是想吃牛杂？】
【刻晴已经被完全拿捏了呀。】
【确实酸，我都闻见了。】
【……】
“好了，不开玩笑。”见刻晴似乎要生气了，王昊连忙放下了茶杯，“你说凝光姐要给我单独开一个部门？”
说回正事，刻晴也恢复了正常，点了点头：“嗯，你几次功劳下来，不能不赏，但你和普通总务司员工的晋升路线显然是不适配的，所以，凝光提出要给你单独一个特殊职称。”
【特事特办！】
【懂了，特别行动小组。】
【龙组是吧。】
【好家伙，什么年代了，还龙组。】
【懂不懂龙傲天的含金量啊。】
【王昊确实不适合正常的升迁。】
【……】
王昊微微点头，问道：“你知道是什么特殊职称吗？”
“不知道，这不在我的职责内，估计等投票的时候，才会通知我。”
刻晴摇了摇头。
她主要负责各种实业与具体的任务行动，
这种职称，升迁之类的事情裁定，和她没有多大的关系。
“好吧，那就等着吧。”
见刻晴真的不知道，王昊也没有多想，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比起之前的天枢星，一个特殊职称而已，不算什么。
反正王昊不觉得凝光会亏待自己。
估计又是在铺路吧。
先弄一个特殊的位置待着，方便灵活行事。
“对了，之前说的律法改革，增加严刑，你们有商议过吗？”王昊又问道。
刻晴点点头，脸色微沉：“七星会议中，已经商议过了，五比二，七星这里算是通过了，不过，增加严刑的事情太大，真要实行，估计也得明年了。”
“啊，为什么？”王昊是真不明白为什么要拖延这么久。
刻晴小嘴一瘪：“需要帝君同意，这个律法影响千千万万人，没有帝君同意，七星也不敢强行推动。”
“……我就说，我们应该直接用帝君的名义来行事。”王昊有些无语的说道。
要是以帝君的名义来，直接来个假借托梦，难道他们还能去找帝君核实？
等下次请仙典仪，事情都干完了。
刻晴翻了个白眼：“我也不知道你提出的法案，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啊。”
在一个基本没有酷刑的国度，提出酷刑制度，会有多大的影响？
只能说，王昊和刻晴都小看了这个举动。
而七星会议中，则是看出了这个律法的好坏。
酷刑，自然可以让很多人在做坏事前多冷静一下，挽回一些事情，
也可以在坏事发生后，为受害者声张正义。
可它的坏处也是一样的。
如果……有人被诬陷了呢？
以前出现冤案，被冤枉的人也只需要劳改，在监狱中劳动，这是可以用经济补偿来处理的。
可一旦酷刑出现，那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如果有人被冤枉，并且实行了刑罚，出现伤残，那就是无法挽回的错误。
只能说，王昊的想法，还是太简单了。
当然，也可能是受到每天都想看‘血流成河’的弹幕影响。
王昊对坏人的态度，越来越严苛了。
他的本意是想用严酷的法律威慑那些坏人，但他没有考虑到，如果坏人用法律来对付好人呢？
连帝君都无法保证在璃月的契约绝对公正（有人用契约陷阱来诈骗，烟绯同行任务），王昊凭什么保证他推行的律法绝对公正？
而这些，都是七星要思考并且解决的问题。
可七星的解决方法，就是将问题丢给帝君去解决。
非常有效并直接的办法。
只要帝君同意，那就推行，如果帝君不同意，那就不实行。
但这种处理方案，却不是王昊和刻晴想要的。
两人将律法改革方案提交给七星，就是想避开帝君的名字。
但很显然，两人的想法还是有些前卫了。
哪怕是七星，他们或许看见了帝君离开的危机，甚至默认了刻晴当初对帝君的一声质问，
但他们依旧不敢无视帝君，
人治的璃月，依旧是一个遥远且不可及的目标。
微微沉默后，
王昊重新露出笑容：“没事，那就延迟吧，反正这次的公审，也够警告一些不老实的人了。”
一点小挫折而已，不算什么。
看着王昊恢复活力的样子，刻晴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也担心王昊一蹶不振，但现在看来，是多想了。
“哈哈，放心吧，虽然不能大面积推行，但实验一下还是可以的。”
刻晴凑到王昊身前，一副是不是很惊喜的样子。
“啊？”王昊一愣，鼻尖传来女孩身上的幽香，心底又涌起一丝喜悦。
【啧啧啧，刻晴也好会啊。】
【这情绪拉扯，我觉得之后王昊不一定是刻晴的对手。】
【先让人泄气，然后给一个惊喜，哼哼，典型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我磕个cp给你们磕出兵法来了？】
【……】
“虽然不能什么罪都用严苛的刑法，但七星商议后决定，可以在严重贪腐，欺压民善等严重的罪名上，实行刑罚制度，当然，避免冤案，只有是铁案才能实行。”
刻晴说道。
王昊了然，这样一来，这个刑罚不一定会实行，毕竟不是什么案子都能做成铁案的。
这个刑罚估计也就是一个象征意义了。
不过它的威慑力却一直在那里。
对那些权贵豪族的震慑绝不会小。
这估计就是七星商议出来的折中办法。
这足够也让王昊很开心了。
他的本意也不是严刑，而是威慑那些能够轻易伤害普通人的权贵。
如今虽然过程有些不对，但目的终究还是达到了。
“谢谢！”
王昊低头看向距离自己不过十厘米的女孩，由衷的感谢道，
他知道，这样的结局，肯定有刻晴的努力在。
于是，他看向女孩的眼里，更柔和了。
一个志同道合的女孩。
这比普通的情爱更让王昊…心动。
刻晴微笑，看着王昊：“你知道就好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