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她背后说:他咬她,一转眼还不到一天,正骨那晚他就给扳了回去。
女孩侧脸撅嘴,嘟囔着不服。
周赫听着,没露怒气,只是眸底微泛波澜。
话落片刻,他抬手至一边,把指间里的细烟掐灭。
“走吧。”他又伸手去接旁边服务生递来的新浴袍。
披得随意,冷白的胸肌,腹肌,若隐若现。
宁幼恩睨着,迟疑半秒,“去哪?”
男人的脚步越过她,直走到前面,没接话,像在领路。
她小脚跟上。
木屐在鹅卵石的路上,嘎吱嘎吱地响着。
男人目光虽在前面,注意力则全在她身上,唇角隐隐露笑。
“周赫哥,你这是要领我去哪?”
这条小路是直通野生与养殖交织的灌木林里的,感觉方向是在不停地往上走。
男人听着,没有及时回话。
直到拐了第一个弯,他轻笑逗弄,“怕我把你卖了?”
后面的女孩扯了扯嘴,“卖了不打紧,我只怕你会被叶书桉烦死。”
“你怎么不用你姐威胁我?”
女孩的小木屐不响了。
周赫跟着驻足,回头去看她。
女孩乌长的羽睫往下耷拉,如林中穿行的蝴蝶,只停歇,不扇翅膀。
看起来,极具忧伤的错觉。
几秒过后,女孩重新撑开羽睫正视他,“叶书桉比较在乎。”
她实话实说而已。
如果万一她真不见了,第一时间冲出去找她的人,肯定只有叶书桉。
宁幼恩并不是抓住叶书桉喜欢她的点,而且叶书桉对她的好,是不需要任何回报的好。
而宁幼琳,即使给了自己以为的好,她接受了,也只会是理所应当。
周赫听得出她是坦白的,没装。
因为说这话的时候,她喉咙绷得紧,想掩盖去,却又难耐哽咽了声。
一个家庭里,姐妹感情若是好,是难得。
不好,也正常。
总有一碗水端不平的时候。
周赫常年在墨尔本,二十二岁那年去了,一待四年整。
中途回来过一次。
周父让他以长兄的身份,多疼疼他那同父异母的妹妹,他做不到。
就算那妹妹,没有直接性伤害他。
他也做不到同她感情好。
“说这话,你不怕我不高兴?”周赫沉了沉眸,问。
周赫是一贯反对他们来往的。
宁幼恩抿唇,把玩着一缕头发,坦然道:“不怕,最多,你把我赶出周氏。”
周赫哼笑,回头继续走,“没那么幼稚。”
宁幼恩知道他不幼稚,可他还是会坚守原则。
不拒绝与叶书桉的来往,他就会强制性留她在身边,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让她错过参加学术交换生的机会。
所以,宁幼恩只能靠自己想办法。
就算,她真的很想,很想留在周赫身边。
可她也清楚,周赫是地球外的宇宙,她做不到站在原地只为他守候。
要是注定她不能在他的世界里留下任何姓名,何不,为自己另开一片天地?
又走了一会,路的尽头出现一装潢别致的木屋。
出来迎接的工作人员,毕恭毕敬地招呼着:“先生您好!”
周赫把夹在手机壳外的黑色卡包递给他,工作人员双手接过,低头瞧了眼。
“周先生,私汤现在可以享用。”
原来,这就是卓悦山庄最闻名的私汤药泉。
只有持入住黑卡的客人才能进出。
“周赫哥,这是...”宁幼恩些许诧然。
她没想周赫,竟会领她来泡私汤。
周赫拿回黑卡,询问,“这汤浴,今天有被使用过吗?”
“自昨夜起就未有人使用,药汤的佐料包都是晨起刚熬制的。”工作人员认真回话。
“嗯。”
周赫点头,朝身后跟着的女孩望去,“进来,杵那干嘛?”
“啊?”
宁幼恩眨了眨眼,本想问句:那姐姐呢?
可话都到喉咙边上,她又不想问了。
进屋,干净,舒适。
里屋有三面墙,中间没有,是直通一片绿意盎然的灌木林小院。
蒸汽环绕的中间,是一个用石块堆砌成的温泉池,宽敞度只能容纳两个成年人。
小而精致,惬意。
温泉旁的小木桌上,是工作人员及时送来的茶水,糕点,精致的果盘。
宁幼恩看着,心情很好!
“私汤不限时,但你身上过敏,也别泡太久。”
周赫头一回对她,在“宁幼恩”的身份下,如此温声嘱咐。
宁幼恩同他并肩站着,距离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
刚刚好的范围,处于他们如今的身份关系。
不越界,也不冒犯。
宁幼恩凝视着那池微微冒烟的池水,空气里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暖意。
感觉,说不上来的有些复杂。
复杂的是周赫这人,城府深。
有事没事,他不会轻易脱口。
方才在电梯里,他虽严肃,淡漠,但该听该看的,他都悉数记进心里。
这样的他,宁幼恩觉得有些可怕。
她拢了拢领口,低声说:“我一个人泡吗?”
倏然丢出的这一句,连宁幼恩都被自己吓傻了。
她在说什么?
难不成,还要邀请他一起泡吗?
他是姐夫,如今在卓悦山庄,不是水月菀。
宁幼恩恨不得捶自己一把。
与此同时,周赫也有些被惊住,只是他脸色依旧淡然自若。
他侧目,余光落到女孩靠近他左侧的倩影上。
因意识到说错话,女孩羞赧咬唇,压在浴袍边角的手指紧攥得弓起。
片刻,他启唇低语,“你一个人泡,有事就喊外面的工作人员,像这种私汤,他们都会24小时跟在身旁。”
“好。”
宁幼恩尴尬得想掘地三尺,把自己埋了。
说完,周赫不带停留地转身离开。
察觉他迈开的脚步,宁幼恩不再拘束地脱下身上的浴袍。
美人入泉水,倩影漫漫。
浴袍落地,露出里面鹅黄色的大露背泳衣。
步入泉水池,羊脂膏玉的皮肤上,嵌着一枚枚还未消散而去的吻痕。
尤其是那右侧的蝴蝶骨上,周赫动情咬上去的齿痕,深红青瘀。
宁幼恩舒适地趴在石沿边,惬意抬手地描绘着眼前宁静的景象。
泉水温吞,将她背上,身上,那些徒留的欢愉印记,灼热得更为鲜红。
而此时,她并没有觉察到,那一直立在木屋小院外,死死盯着这一幕的周赫,满眼赤红。